“阿弟,阿弟……”
現在,昌武睡得極酣,肆意的擺著“大”字,麵泛紅潮,嘴角染著一抹笑,稍徐,懶懶的翻了個身,斜抱陶枕,低喃夢話:“十裡桃花一起風,漫卷蘿裙履安閒,鬆煙撫眉夜望月,何人打馬門前過……阿姐,阿姐……”悄悄喚著,眼角漸溢淚,嘴角流酒涎,掛絲成線。
讚聲不斷、掌聲雷動,世人擊掌大讚,即便郭氏等婦人,雖為之而色變,亦不吝獎飾。
劉濃控了控韁,心中卻格登一跳,陳眕到底乃老謀深算之輩,暗中已然辯清河西虎帳真假,不過二人即已有約,華亭侯乾脆故作不知,笑道:“兵勢若水,竄改而無形,謀之於戰前,行之於戰時,其果曲中求直!”言至此處一頓,緩緩側首,直視陳眕,微微一笑:“陳尚書,但且寬解,即使未得大勝,當不致敗矣!”
世人隨華亭侯魚行遊觀,見得騎陣肅殺,直欲撲人作噬,暗覺頭皮發麻而雙股輕顫,恰逢大風乍起,裂卷中軍大氅,陳眕仰首諦視黑旗展浪,情不自禁地捋須長詠:“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待舞畢,棘奴攬槍於懷,收槍勢於頓止,神情凜然,極目環顧,胸膛連綿起伏,好似怒洪截流,又若危山懸卵,欲墜未墜。令人暗覺其人氣勢猶未竭,隻消一絲輕風,便可怒卷橫野!
室中一片昏黃,極其狹小,內裡僅一案、一榻,酒盞龐雜於案上,布衾一半在榻,一半垂地。昌武身著左衽胡袍,仰躺於榻。其人乃慎縣昌氏後輩,數載前為石勒所虜,現為桃豹帳下參軍,觀其麵孔,眉清目秀,何如卻染滿宿醉汙垢。
驀地,鐵騎撞入桃林,似鬼若魔,肆意風捲。
“轟!!!”(未完待續。)
“簌簌簌!”
“阿弟,阿弟,速來……”阿姐倚於粉妝樹下,回眸招手,嫣然靜笑。
待見畢了一圈禮,世人皆讚小綺月溫雅嫻淑、端莊知禮,郭氏尚贈了小綺月一枚精美的花簪。
“鷹,鷹……”
鬼叫,鬼叫!!漫天的鬼叫聲,充滿於林間,塞滿了胸腔,堵得人喘不過氣來。
待得日斜高台,旗影翻滾,劉濃與眾佳賓出虎帳,直奔峰城。
待至河西橋,陳眕思及洛陽戰事,側首看了一眼神情安閒的劉濃,捋須道:“華亭侯號令諸塢而軍容鼎盛,然,當真不慮洛陽之戰乎?”
城牆上暴起一團箭雨,鷂鷹疾掠鐵翅,避過蓬灑箭矢,驀地將身一扭,撕雲裂風,直抵洛陽宮城,待至此地,收斂羽翅與長啼,重瞳疾轉,辯清方位,滑翅泄下,“嗖”的一聲,紮入孔孔格格中。
“夫兵形如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恰於此時,小綺月腦著腦袋,看著小棘奴,脆聲清詠,細眉微揚。
“格格……”巧笑倩兮,阿姐的青絲履似踩著桃花,輕巧縹緲。
徐乂當即會心,縱馬竄至中軍戰台,斜挺劍槊指天,縱聲吼道:“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冷陽浸窗,灑入靜室。
“嘿嘿,吾乃棘奴……”
小綺月看了看身前的人群,心中微怯,麵上神采卻半分也不改,將紙鶯遞給紅筱,端手於腰間,跟著阿父舉薦,一一施禮:“綺月,見過陳父執。”
“綺月,見過……”
劉濃回過身來,麵帶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