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於曲畔,水澈似人;有風拂擺,皺冉紋展;身姿苗條,臨凜若仙。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再道:“題月!”
心一向沉著,劉濃自不會以為郗璿是看上本身,她這般做隻要一個目標,心中苦笑:郗璿啊郗璿,你戀你的王羲之,我行我的臨水橋,何必必然要糾我至此!非得如此行事來將你我拋清麼?為何不待我博了申明,再來做個了斷呢?幾日也等不得麼?
這一聲宏亮之極,似呼似喚,又似等候已久。
周稚揖手道:“恭喜劉郎君,遙祝百年……”
初次泊岸,竟是顧淳得了,按膝而起,冇有半晌停歇,縱聲便詠:“去歲三逢三,祓禊峨峨間;目前春歸遲,浮冠朝雲顛!”
來福以竹竿取酒,劉濃持盞在手,便欲詠詩,卻聽郗鑒在遠方大聲道:“何不前來?”
郗璿仿似未見,微闔著首在案上錄詩文。
“叮咚!”
劉濃深吸一口氣,略一正冠,邁前一步,朝著水源處的幾人一個揖首,再團團向著四方各一作揖,隨後目不斜視,朗聲道:“華亭劉濃,見過諸位!”
“瞻簀!”
說著,命來福取酒,連飲三杯後,回身便走。
世人跟著郗鑒的目光投向第九轉,柳叢深深,隻模糊能見月袍浮動。少傾,有人踏叢而出,單手持盞,徐行行來。青草撩著他的衣袍,柳葉垂過青冠,有陽光一向鋪著,隨其同業。
妙哉!
劉濃心寒,胸中卻如火灼,放聲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正欲行第二輪。
郗璿反手指向身後,說道:“請以此樹言詩!”
這是上巳節中的重頭戲,自水源措置放杯盞盛美酒順水而下,若滯於誰前便需喝酒。喝酒之人需得臨場詠詩、解論、作畫、亦可行漫筆等,若皆不能便需吃得罰酒三杯。這諸多的世家庶族聚在此地,便是待這曲水流觴,亦好一展所長。一則可獲美人美目盼兮;二則可在吳郡大中正麵前混個眼熟,待正式定品時亦有所助。
郗璿唰的臉紅透,這是隱言她移情彆戀啊!她心機聰明,自見了劉濃在此,阿爹方纔亦很有深意,便悄悄篤定:“我要將計就計,就在本日將以往告終!不成再拖,以免節外生枝!”
心中氣惱,乾脆不管,踏前一步,直逼水淵,負手於背,郎聲道:“請汝提景!”
陸舒窈俏俏落座,一眼瞥見陸納還在朝那人揮手,心中一驚,問道:“七哥,那人是誰?”
與此同時,劉濃再踏一步,逼視周稚,喝道:“並無百年……”
問詩乃上巳節古禮,有對結之意(近似答辯,需得以詩而答);若無愛便生恨,平常毫不成等閒行之;普通皆在流觴後,閒聚之時方可。陸納鎖眉,陸舒窈眯眼不解;郗鑒本想喝止,轉念想起問詩正曲直水流觴中女郎們的特權,隻得一聲苦歎,難堪的撫著須,作不得聲。
郗璿咬著唇雙肩顫抖,這詩字字皆似箭,箭箭往她內心鑽,真覺慚愧滿懷。
有人在身後喚,回回身,郗鑒邁步出案,向他行來。郗鑒麵色答覆如常,神情辯不出喜怒,行至近前,定定的看著他。
回顧一眼而怔,是郗璿。
“郗伯父!”
劉濃縱聲道:“再欲月否,或……”
郗鑒道:“玉輝,何必懼流言!”
詠絮?!難不成是謝道韞?
“他,他和郗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