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圖澄心中不忍，遂將豔姬伏起來，殊不知，豔姬卻身若無骨，半個身子掛在他的肩頭，無法之下，他隻得將豔姬交於身側的弟子，回身對石虎道：“回稟單於元輔，諸法諸相，諸色皆空……”

“咣，咣咣！”

“嗯……”石虎慢聲一應，手按膝蓋，身子微作前傾。逯明頃刻一驚，肉塊幾乎滾落，從速伸手撈住，置於腹下，繼而，未敢看石虎，蒲伏於地，額抵絨毯，顫聲道：“單於元輔息怒，也許其意乃摸索，莫若再行……”

稍徐，藥農舉著火把，來到一處地步，四下了瞅了瞅，麵色驀地一喜，縱馬竄至高處，朝下一看，隻見皓皓月夜當中，突生一道百裡平湖，湖月喧鬨，銀鱗泛波，彷彿西子明眸。居高遠憑，幽幽湖風劈麵而來，蕩得民氣神俱暢，藥農哈哈一笑，遂後，勒轉馬首，直奔祖盛，笑道：“已至微子湖！”說著，見祖盛低頭未言，尚覺得他睡著了，便在祖盛的麵前晃了晃火把，喊道：“官軍，少年郎，已至微子湖！”

聞言，石虎嘴角一裂，提起那豔姬，往佛圖澄一推，笑道：“此女，且賜於汝！”

藥農朗聲笑道：“少年郎，此乃微子湖！吾等已出野山矣！往東百餘裡，即抵郯城！往南兩百裡，即入下邳！”

搶先一騎，白騎黑甲紅盔纓……(未完待續。)

“微，微微……”祖盛濃眉一抖，心中豁然大喜，身子卻一歪，栽落馬下……

逯明將肉置於膝上，答道：“回稟單於元輔，其人遣三千精騎離城，然，未見雄師！”

“秀支替戾風，劬禿當？哈哈哈……”石虎縱聲狂笑，轉過身來，隻見逯明緊緊的趴在地上，噤若寒蟬；半晌，邁腿走向逯明，蹲下身來，閒逛著兩隻長長的手臂，低聲道：“心口不一者，何足信之！”言罷，亦不管抖篩不休的逯明，獨自走到案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提起彎刀，猛力剁肉，邊剁邊道：“傳令全軍，一個時候後，連夜拔營，直取費縣。”一頓，彎刀挑向逯明：“汝，馬上，攜萬五輕騎，全速進步，繞走蒙陰，斜插費縣！”

“咕嚕嚕……”、“叮鈴鈴……”

待奔入郯城境內，郗鑒抹了一把臉，眯著眼睛，看著烽騎遠遠紮來。

“蹄它，蹄它……”

白衣佛圖澄道：“相輪鈴音雲：‘秀支替戾岡，劬禿當！’”（此乃羯語：軍隊一出，即得！）

“罷了！”石虎按膝而起，抖了抖袍子上的肉屑，扯過一卷羊毛，往光亮的下半身一攔，用力繫了係，顛著一身塊肉走向帳口，挑眼看向星鬥皓月，遂看了看夜色森然的西麵，冷然道：“北向，劉濃小兒銜尾於三百裡外，南向，郗鑒老兒與謝家小兒聯角成勢，西向，高山危然，寒湖橫堵。依汝之見，現下該當何如？”

……

郗鑒強撐著不適，按著馬背，挺了挺身，斜眼看了下餘日，繼而，捋了捋花斑長鬚，皺眉道：“石虎其人，最擅弄虛，軍情滔疾如火，不容懶惰！傳令全軍，星夜奔馳，直至費縣！”言罷，馬鞭一挑，指著烽騎，大聲道：“速傳吾令，命謝尚清算郯城守軍，一分為二，銜尾追來！”

郗鑒騎著大黃馬，身子跟著馬蹄起伏而顛簸，老將軍精力抖鍵，眉頭卻舒展，其人膝下獨一二子一女，殊不知，現在宗子卻存亡未卜。再則，自昨日接獲謝奕來信，貳心中便忐忑難安，唯恐謝奕中石虎之計，連夜點兵萬五，急奔郯城。數憂並濟之下，饒是老將軍平生兵馬、見慣存亡，現在，亦不由得疲態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