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擊揖否？

船行兩日已至瓜州渡，稍事憩息補給，再度起行。

袁耽笑道：“如果瞻簀再不至，袁耽恐將分開丹陽。不想，這最後一日，終是比及了美鶴。”

唐利瀟站在林中，淺笑著向天空伸脫手臂，蒼鷹穿葉插翅而來。

鐵甲鏘鏘，虎士寸寸下跪，麵北長揖。數千兒郎排雲墜地，頂著風嘯狂浪跪揖。

嘯聲遙傳，久久不散。美郎君神采漸複，將袍袖一捲，返身欲入倉中。

來福道：“嗯，人已儘溺而亡，不然，豈會棄錦匹而走。”

“哦？”

褚裒笑道：“確乃有變，瞻簀快快恭喜彥道，大司徒已任彥道為曆陽郡典臣，彥道與褚裒在此已盤桓三日也。若再苦等不至，彥道便將分開。”

開朗的笑聲迴盪在院中。

“小郎君，稍後便出。”唐利瀟慢幽幽而去。來福揚著濃眉而出，一邊走，一邊還在緊腰帶，顛末綠蘿身側時，摸著腦袋嘿嘿一笑。

“撲索索……”

劉濃道：“勿需如此！”

胡煜看著湍急的旋渦，心中甚是擔憂，再次勸道：“小郎君，且起行吧。”

劉濃劍眉飛揚，一把拉住褚裒。三位老友，互執手臂，歪首看，而後縱聲朗笑。

酒滿盞，情滿懷，推心置腹把臂歡。

“季野！！”

錯流而入，長江口。

蒼鷹鐵鉤雙爪緊緊勾停止臂上的鹿皮，康利瀟嘴角一裂，將手中肉塊往鷹嘴一遞。來福挎劍而來，笑道：“可曾看到甚？若依我言，李師訓鳥，乃徒耗肉脯爾。”

丹陽，指日將至。

劉濃倉促的昂首，正欲向袁女皇揖手作禮，不想與袁女皇的目光一對，再把仍不知究理的綠蘿一瞅，頓時回過神來：“綠蘿，綠蘿……”

褚裒麵淺，竟胡亂擺手道：“不喜，不喜……”

“嚶！”

“嚶！！”

“快，快，快走！”袁女皇抬起衣袖將臉一掩，暗覺耳根燙得短長，命小婢放簾，催促車伕，落荒而逃。待逃得老遠了，小婢奇道：“小娘子，劉郎君剛纔在做甚呢？”

楚鬻熊居丹陽，武王徙郢。楚都丹陽，三山成品而落，兩水環圍作牆。自古以來，四周環水的楚都丹陽便是易守難攻之城，更是扼守江東咽喉之境，乃兵家必爭之地。

老友情深義厚，劉濃胸中盪漾，緩緩攬手至眉，揖手道：“恭喜彥道，脫翅而飛。”

“哈，哈哈……”

胡煜勸道：“小郎君，不成。”

年初，武昌太守褚洽拜訪謝裒，謝裒以禮相待，褚洽再星夜趕至豫章拜訪謝鯤，一番長談以後，兩家已商定隻待來年謝真石及笄，謝鯤便將女兒謝真石下嫁褚氏。而此事被司馬睿聞知，當即捕獲機會，暗命大宗師司馬漾辟褚裒為掾，任褚裒為吳王文學。

來福按側重劍，遙指遠方。劉濃順指一看，隻見在那江流湍急的處所，有一艘大舟側翻於江，一半墜水，一半靠在岩壁，而江麵上則飄著片片紅、白物什，因隔得較遠，看不太清。

劉濃微微一愣，搖了點頭，鑽入車中。

很久，展開眼睛，心潮難平，負手於背，凝睇滾滾江水。

李催從內院迎出來，神采欣喜，法度輕闊，因經常與各大世家商事來往，神情更多幾分慎重與安閒，待行至劉濃身前時，欲行大禮見過，劉濃挽扶，李催還是沉沉的半跪於地。

“看到甚，汝不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