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我那手字固然比不得甚麼書法大師,好歹也算是端方的--鋼筆字,可羊毫呢?
我警戒地看著他漸漸靠過來,眼睛往下一掃,把我整整一天的辛苦勝利悉數支出眼底,然後嘴角一彎--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雖說這句話用在我和他的身上有點詭異,但畢竟是拯救之恩,我也擺不起之前的神采不善,笑道:"多謝風大人脫手互助,不然現在我可已經是劍下亡魂了。"風雲卿聞言也是一笑:"下官無能,刺客近在天涯都未能發覺,還望侯爺恕罪。"這就是典範的客氣話,明顯救了我還要以退為進,此人如何這麼多花腔?
若要擔憂那刺客殺個回馬槍,趙一留下已經充足,再加上船上浩繁侍衛,也一定拿不下那人。
風雲卿一個箭步衝到窗邊,我也跟上,隻見內裡黑乎乎的,水麵出現波浪,在船燈下一閃一閃的。
我說這是廢話!
自那夜差點遇刺以後,康老四加強了防衛,刺客也未曾再呈現,接下來的日子,倒是順順鐺鐺波瀾不驚。
究竟他的和順,他的體貼,他的霸道,另有他暖和的度量,有多少是至心?又有多少是彆有目標?
就像是成心放他一馬似的。
禮尚來往,人家都主動拋出橄欖枝了,莫非我還要持續炸毛不成?
"食指位置不對,再往上一點兒……"手把手改正姿式。
船下,已經有侍衛盪舟去追。
我的字在臨時抱佛腳之下,強行惡補終究還算能見人了,不再是之前貓抓的一樣,起碼看上去一筆一劃工工緻整,雖說不上甚麼體甚麼風的,起碼拿得脫手不丟人。
小孩子好動靜不下心,我固然從小被老爹逼著學琴,但如何也不喜好那些沉穩遲緩的古曲,因而常常趁大人不在的時候,用琴來彈風行曲的調子,固然聽上去有點彆扭,卻樂此不疲。倒是老爹常罵我這類行動是暴殄天物,的確是華侈了琴這門高雅的藝術。
哼!反將你一軍,也算是解了我這幾日的憋悶。
"……滋……好茶……"
北堂旌曉得了我女兒身的本相,卻聲色不露,已經讓我不由得起了狐疑。
隻是琴乃為知音而奏,風雲卿能從我那古怪的琴音入耳出苦衷和情感來,是不是該說,他也算是我的知音?
同時帶出去的另有一溜墨汁。
風雲卿大抵想到要賣力我這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再教誨工程,就不免愁悶,小白臉也憋氣憋成了小黑臉。
那刺客一擊不中,整小我又撲了過來,目標還是還是我。
趙錢孫李本來姓甚名誰,我並不體貼,隻曉得他們也曾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或是犯了事,或是被同道追殺,才居住華夜侯府,避禍避仇,隱姓埋名為仆,給華夜做事。
內心有事想得入迷,手指也不知不覺地用力,《殺破狼》的調子緩緩地流出。
實在這船蠻大的,船艙分三層,起居在第二層,又是各自的房間,毫不相乾,以是,普通說來,除了需求的打仗,我微風雲卿是絕對碰不到麵的,隻要康老四冇事就跟著紫菀身後攆,渾不在乎她拿河水給他喝的事情。
我一愣,風雲卿已經走到我身後,俯下身來,右手握住了我拿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