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眉心一跳,斜眼覷著易峋,也不知他是虛張陣容還是真有此事。
她看了一眼推車上的皮子,內心暗道:他來這兒,是要賣貨麼?
易峋唇角微勾:“這就不是我們操心的事了。”
易峋看在眼中,那不舒暢的感受再度返來了。弟弟喜好春嬌,這事他是曉得的。但當初春嬌是應了他的,她是他的,他也不會將她讓給彆人,就算是親兄弟也不可。
他剛纔就發明瞭,她的手涼冰冰的。
王掌櫃頓了頓,自忖這事本身拿不得主張,哈腰一笑:“易少爺在這裡少待半晌,我去去就來。”說著,便一回身子,撩起家後一道門簾往裡去了。
少頃工夫,易峋突破了這僵局,他不再提這事,隻是提及了稼穡:“家裡那二十畝地,我想好了。十畝的水田,當然還是種稻穀。那十畝坡地,我本年倒不籌算都種了麥子。”
易峋推著車子,在一間貨行門前停下。
易峋送來的皮料,公然都是上佳的。皮子易尋,但可貴的是品相。這首要一個,獵戶打獵之時,便不能傷了獵物的皮相,破了相便再也無可挽救。再一則,便是匠人鞣製的技術。人間皮革匠人的鞣製工藝,大多相仿。唯獨易峋,似有些獨門的訣竅,他手中出來的皮子就是要比旁人那兒的更光鮮水滑。每年到了夏季,自他那邊進貨的皮子,頗受那些達官朱紫的喜愛。
易峋頓了頓,淡淡說道:“大抵是說不出來了吧。”
易嶟反問道:“油菜和芝麻?”
那獨輪車是他進城以後另租的,退掉了車,已過了晌午頭。他腹中饑餓,猜想著秦春嬌也必然冇有用飯,目睹路邊有個賣麵的攤子,便領著她一道走了疇昔。
趙桐生將手在桌上一拍,斥道:“這話真是胡說,打春是村裡的大事。嶟哥兒客歲就當了,本年如何就當不得?!誰不平,讓他來跟我說!”說著,又推易嶟:“你不要有顧慮,我說你當得,你就當得!”
兩人說的虎子,是村西頭老獵戶丁家的獨子丁虎。他本年十七歲,是村中的青年獵人,為人誠懇樸拙,結壯肯刻苦,村裡人也大多喜好他。
比起兒子,他現下更愁的是女兒的婚事。趙秀茹本年都十八了,連婚事都還冇定下,這在鄉間的確匪夷所思。究其本源,還是在這易嶟身上。趙秀茹喜好易嶟,已經到了冇遮冇掩的境地,一村的人全曉得。她每天追著易嶟跑,易嶟不睬她,她也樂此不疲。趙太太不知罵過她多少回,警告她女人家要矜持,她卻全聽不出來。
易嶟又說:“哥說讓虎子來當這差事,但我瞧著,桐生叔一定會情願。”
秦春嬌昂首望去,隻見這貨行麵闊三間,頂上懸著一座極新的朱漆匾額,龍飛鳳舞的刻著“盛源貨行”四個大字,門上人進人出,熱烈非常。她曉得這家貨行,在京裡是極有花樣的,買賣做通南北,從本方物產,到西洋罕物,無所不有。即便是相府,一年四節八時,凡是添置大宗的物件兒,也是到這兒來大班。貨行的老闆,在京中也算是有那麼幾分臉麵,在相府大夫人麵前也敢拿上兩分喬。
易峋拉著秦春嬌進到了門內,熟門熟路的走到了內堂。
易峋接了過來,先瞥見那張銀票上是一百五十兩的麵額,倒比依著條約上來的代價更高出了很多。年前他來過一次,這過年期間他又上了幾次山,所獲未幾,原不該這麼多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