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來,這是早已歸天多年的乳孃柴媽媽,想不到在陽間還能再遇。
柴媽媽是府裡的白叟兒了,正如許氏所說,她是老太君的陪房,可眼下當著幾個二三等的小丫環,她被許氏數落得土頭灰臉,麵上無光。
出去稟告的是五少爺的乳孃柴媽媽,見夫人全無疇昔看望兒子的意義,內心酸楚,可又為自家少爺不甘,便道:“五少爺雖是平素愛喝幾杯,可此次卻不怪他,是二少......”
“大夫人,五少爺醒過來了,可這會子像是有些不對。”
杜天行的父親,大老爺杜子濤身為工部左侍郎,前陣去江南觀察河務,昨日才返京,妻妾後代都在府外相候,卻不見五少爺杜天行。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匪夷所思了,他用了大半個時候,才肯定這裡不是陰曹地府,而是他的家,嶽國公府。
他用極力量,才說出“嶽......國......公......杜......天......行......”
他坐起家來,麵前又閃現出阿誰催命的女子,耳邊似是還能聽到她如淒如訴的嘮叨,這統統彷彿就在剛纔,也不過就是閉上眼睛再展開,竟然隔了兩世!
杜天行暗淡的雙目看了一眼這個女子,便怠倦地閉上了,他不熟諳她,乃至從未見過。
而他隻要十八歲。
杜天行是過了晌午醒來的。昨夜他與一群五陵少年在醉紅樓喝酒作樂,喝得酩酊酣醉,被小廝們抬回府來,他並非第一次喝醉,也並非第一次被人從內裡抬返來,隻是此次卻正撞到槍口上。
“你胡說甚麼,難怪阿誰孽障會長成如許,都是你給教壞的,若不是看你是老太君的陪房,就憑這件事,便能把你逐出府去,還不快出去!”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到了次日終究起家。他想通了,上天既讓他重活一次,那便既來之,則安之。宿世他華侈了太多時候,走了太多彎路,這一世他不會重蹈覆轍。
老天爺真是不想讓他死得痛快,臨死前還送來個催命鬼,這女子的嘮叨就像催命符,身上又是一陣劇痛襲來,他的神態垂垂遠去。
若非十幾年後,他護駕有功,這嶽國公之位也不會襲到他頭上。同彆的二世祖三世祖分歧,他的爵位是他出世入死打拚而來。
人生原就如此,功名利祿,繁華繁華,到頭來也隻化作荒嶺中的一堆黃土。
幾天前,嶽國公府內。
大夫人許氏正在逗弄孫兒,聽了婆子的話,眉頭蹙起,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