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兒,含釧就有種莫名的不適。
撂起袖子,殺雞熬高湯,殺魚取薄片,薄得透過魚肉能清楚看到手指腹的紋路,再片出雞胸脯肉、筍片,韭菜、蔥、豆腐皮兒、雞蛋絲兒、豌豆苗切段兒,打了個三個新奇的鵪鶉蛋...一個食材兩三片裝一小碟兒,滿滿鐺鐺鋪了一整張桌子。
隻是被徐慨說的那番話給整怕了。
她在北疆日日吃烤肉、牛乳、硬饢...香料味很香,但吃多了便感覺平淡軟和的東西食不知味。
雞湯裡隻放了粗鹽與胡椒顆粒,剩下的便隻是老母雞本身的鮮香味。
如果老左轉頭了,也就不是老左了。
或者,當日要去遊湖的人,不是左三娘,而是彆的夫人、女人...
出了性命,曹家如何辦!?
隻是...
等曹醒下朝返來了,含釧趕快舀了四大碗黃澄澄、麵上一層儘是隔熱的黃油雞湯,一人一個大托盤給正堂送去。
若...若左三娘真在曹家淹死了...
含釧笑起來,“這是雲南那邊的吃法,俗稱過橋米線,取的都是食材最本真的原味兒,可鮮了...我想著天兒漸涼起來,吃甚也比不過吃熱乎乎的米線!”
固安縣主在北疆蹉跎十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倒真冇傳聞過這些個奇特的吃法。
嗯...
心煩氣躁以後,含釧有些後怕。
含釧心煩氣躁的時候就樂意下灶房。
含釧實在冇法想想大大咧咧左三娘和那三個通房鬥智鬥勇的畫麵...
俗話稱,嘴都淡出鳥兒來了!
實在是鮮!
端莊的官家蜜斯,又有幾個會鳧水的?
老左仗義、樸重、仁慈還親熱,她不該當倦於家長裡短的妻妾之爭。
啥都好,就意味著啥都不好!
恰好作為新嫁娘,她也冇態度立即撮要求。
就算不打賞,也會讚上兩句。
彆的都不怕,就怕左三娘對付不來尚家小哥兒那三個通房...
這幾日跟著薛老夫人用飯,實在是吃得有些難受。
現在含釧下廚,既照顧了薛老夫人的口味,又讓她吃得風趣又舒暢。
一進灶屋,秋筍忙擦了手過來迎,跟著含釧一起把食材看疇昔,兩隻還冇殺的老母雞、養在水盅裡的一條烏魚、還冇剝殼兒的筍、綠油油的好豌豆苗兒...秋筍搓動手躬身先容,“...預備做個雞蓉豆花、芙蓉魚片、再炒個鹹肉鮮筍片,豌豆苗兒是金貴東西,那熱水燙了撒點粗鹽、芝麻油和花生碎就能吃...”
又會有如何的結果?
秋高起細雨,雨滴淅淅瀝瀝地打在木蘿軒厚厚的美人蕉葉上,花間氤氳撲滅了兩隻瑞香,捲菸嫋嫋升起,在煙霧中,含釧聽水芳埋著頭言辭清楚地說清楚了這事兒,含釧抿了抿唇,久久未開口,隔了一會兒方從胸腔中收回一個沉沉的感喟聲。
曹醒淨了手,見桌上鋪得滿滿鐺鐺的,再見自家妹子兜著圍裙襬托盤,便笑起來,“這是如何了?如何親身下廚了?今兒個是甚麼好日子?”
秋筍有些愁眉苦臉的,同含釧道,“十幾天了,愣是冇探聽清楚我們家縣主娘娘愛吃個啥?咱又不敢冒莽撞失烤個大羊腿子去!萬一...”
這是店主的端方,不然下頭的人如何曉得做甚麼對?做甚麼錯?
含釧一昂首,便見那兩爐香燃得正旺,頓覺這香味刺鼻,一伸手便拿蓋子把香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