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顧自說完,就進了沐浴間,端了一盆熱汽騰騰的水出來。
裴楓抱著軟枕愁悶地望著屋頂,熟睡的人閉著眼睛扔出的軟枕,為何能砸得這麼準。滿身的熱度還在往上,昏昏沉沉,眼神越來越渙散,垂垂地,連近在天涯的蘇嵐都看不清了。
如果常日隨便砸一下也就算了,她竟然朝危沉痾人砸了軟枕,老天啊,還能更丟臉嗎?
裴楓打量那盆熱水,問道:“降溫是甚麼?”
“術後傳染”四個令人擔憂的字眼閃現在蘇嵐的腦海裡,讓她的內心驚駭不已。
呃……蘇嵐儘力回想,模糊彷彿模糊彷彿……有人叫了她……然後她很活力地反擊……順手拿了甚麼扔疇昔……如何會如許?
蘇嵐的腦筋裡一片空缺,如何辦?昨晚,好不輕易把裴楓救返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麼死掉!
“退熱。”蘇嵐簡樸瞭然,掀了裴楓的被子,不由分辯扶他坐起來,解了他的上衣。
昨晚是裴楓第一次見到她臉紅,配著她吵嘴清楚的眼睛有些發直,和吃驚過分微張的嘴唇,他覺得她會尖叫、會暈倒,但是他冇想到,她惶恐而不失措。
深棕的長髮隨便地綁在腦後,很多髮絲已經逃脫束縛,鋪在了軟枕上,蓋了她大半臉龐。慘白的臉龐,冇有一絲赤色,緊閉的眼睛下方,一抹淡淡的青色,昨晚她必定累壞了。
術後高熱不退,隻要一個能夠,就是術後傳染;在這個冇有抗生素、激素和輸血的時空裡,術後傳染隻意味著一個結局,敗血癥滅亡。
睡意正酣的裴楓翻了一個身,一陣激烈的刺痛,讓他刹時醒來。蘇嵐舍監特有的花草香味充滿在鼻翼裡,舒緩了他焦灼的神經。
裴楓被砸得半天冇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謹慎翼翼地看向蘇嵐。
蘇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她說“醫者父母心”處之泰然,他也冇法扭捏。這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麵前毫無掩蔽,生命攸關時候,隻能緊閉雙眼,把本身當塊木頭,作由她擺佈。
他四下搜尋,看到床榻旁的矮幾上,擺放著水和甜餅。
很渴、很餓……
“嗯,你如何樣?”蘇嵐冇等他答覆,就抱著一堆衣服,衝進浴間換好,並且洗漱結束。
蘇嵐的神采一陣紅一陣白。
不由自主地,裴楓的視野落在蘇嵐身上,此時的她正躺在地鋪上,睡得正香。
裴楓生硬地坐著,本來因為高熱而酡紅的臉龐,又加深了一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