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大驚，一怒之下又牽動傷口。她咬牙道：“賤婦她敢！我但有一口氣在，掐也要掐死她。”

玳瑁是被內侍拖出去的。她固然審判時受了刑，但此時上殿，卻給她換了一身潔淨的青衣，倒瞧不出她的傷勢來。但她已經站也站不住了，隻趴在地下哽咽道：“老奴拜見大王。”

樗裡疾見他的神情，已經知貳情意，但他卻不能眼看著此事產生，不由感喟道：“事已至此，臣弟亦無話可說。王後失德，難以再主持中宮，隻能幽居桐宮，了此平生。但此事已經給後宮妃嬪們以及諸公子心中埋下暗影，臣隻怕大王百年以後，諸公子會以此為由，讓公子蕩冇法繼位。”

而現在，一個黑影悄悄走進了掖庭宮囚室。

樗裡疾神采一變。他與秦王駟商討的，不過是讓玳瑁自承其罪，將其當作替罪羊正法，再將王後軟禁，掩過此事。不想玳瑁反咬一口，將事情弄得更加不成清算。他與秦王駟互換了一個眼色，上前喝道：“大膽，你現在是階下之囚，儘管答話，何敢妖言惑眾，胡說八道！”

秦王駟喝道：“好了，不必再爭。來人，宣玳瑁。”

樗裡疾滿臉無法。事情生長到這一步，王後實在是不堪再保。可為了大局，卻不能不饒放了她。他長歎道：“這也是無法之舉。依現在環境，如果王後被廢，則公子蕩、公子壯必處難堪之地，諸子之爭的環境就難以製止了。如果立儲立嫡，起碼不會讓政局產活潑蕩。公子蕩固然母親品德有失，但他是大王作為儲君培養多年的，英勇好武，將來為君也能震懾諸侯。”

秦王駟看了群臣一眼：“眾卿覺得如何？”

樗裡疾上前奏道：“臣啟大王，投毒案主謀玳瑁要求當殿辯析，請大王旨意。”

張儀猜疑地看了看甘茂和樗裡疾，心知有異，決然禁止道：“臣覺得，朝堂乃是士大夫議國政的處所，後宮女婢乃寒微陰人，豈可輕入？”

閽乙歎道：“您可彆再說如許的話了。現在，您隻能……玳姑姑，您可願為了王後一死？”

秦王駟俄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氣憤無法：“你是說，為了保子蕩，隻能持續保王後？”

秦王駟搖了點頭道：“寡人就是曉得魏氏野心太大，以是早早讓子華就封，以免他參與爭儲之事。但是寡人當真冇有想到，王後竟然會笨拙到壞了寡人之事……”他曉得羋月是有分寸的，但是他冇有想到，王後如許的性子，竟然也敢悍然脫手。當日他挑中這個王後，便是因為魏氏姐妹在宮中太會颳風波。王後固然不敷聰明，但這也是她的好處，便是給她做好事的機遇，她也做不得大惡事。但俄然間，王後竟然會對嬴稷動手，這令他驚怒交集，心中亦生出了廢後之意。

秦王駟抬手。

玳瑁聽到聲音，展開眼睛，掙紮著翻過身去，又痛得輕呼兩聲。

究竟上，在他們的眼中，不管王後妃子，都隻是一介婦人罷了。不管是聰明還是笨拙，是賢惠還是藏奸，都隻能在後宮的一畝三分地上蹦躂。隻要君王本身的主張正，婦人闡揚的餘地又能有多少？不管是放縱還是寬恕，是重責還是輕放，措置之法與她們本身的行動無關，端看君王情意。便如養的黃雀兒一樣，表情好的時候，便是啄了仆人的手，那也是一笑置之；表情不好的時候，哪怕委宛鳴啼，也當作喧鬨噪音，直接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