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的手指著他，點了幾下又放下，感喟道：“屈子、屈子，我要如何說你才氣夠明白呢？現在朝堂上，一半重臣都是出自屈昭景三家，剩下的那些，另有一半還是是出我羋姓分支，其他非羋姓之臣，不過十之二三。這國就是家，家就是國，變法，是國事，更是羋姓的家事啊……”

屈原道：“伍子胥昔年在楚國時有個老友申包胥，兩人訂交莫逆。伍子胥出逃的時候，是申包胥送他走的。伍子胥對申包胥說，父仇不共戴天，我必滅楚。申包胥卻對他說，你若滅楚，我必興楚。伍子胥帶著吳人將郢都摧為白地，申包胥直奔秦國，在秦庭號哭七天七夜，終究打動了秦哀公出兵救楚，終將吳國驅出楚地，保住了楚國。”

屈原俄然道：“那大王呢，大王的存在又算得了甚麼？”

此時屈原的職位為左徒，在楚國向來的官職安排上，這是為將來接掌令尹之職的一個台階。如許的任命，天然也是獲得了昭陽的答應。

昭陽見此，倒冇忙著說話，倒是倒了一盞水給屈原，道：“屈子，先喝杯水吧。”

見羋月低頭不語，屈原俄然心中升起一個動機來，又問：“公主，若一座宮殿當中，年久失修，棟梁俱朽，當如何？”

羋月卻低著頭深思著，黃歇推了推她。

羋月俄然輕歎：“隻是那些棟梁用了這麼久，俄然換掉了，棟梁必然會不高興的。”

屈原拱手，一揖到底道：“多謝令尹。”

昭陽歎道：“治大國，若烹小鮮。最首要的是甚麼，是火候，是均衡。你要做成一件事，就不能單打獨鬥，而是要壓服彆人和你站在一起。你要切牢記得，安身朝堂最首要的不是做事，而是做人，多交朋友，少結朋友，讓利不爭，與報酬善。若能夠獲得大多數朝臣的支撐，那麼你不管做甚麼都輕易勝利，反之，則會到處失利。”

屈原點頭，神情還是有些嚴厲。

屈本來是跪坐，此時卻長身跪直，道：“我欲往北方五國出使，請令尹允準。”

昭陽見他倔強，無法隧道：“事緩則圓啊，漸漸來，冇有甚麼事，是能夠一蹴而就的。”

羋月昂首道：“如何了？”

黃歇踢了踢地上的碎石道：“這伍子胥真可愛，我將來必然要做申包胥那樣的救國名臣。”

屈原沉默，曉得剋日來他推新變法，拿了幾個貪腐無能、廢弛國政的公族後輩試法，必是有人告到了昭陽麵前，腦海中俄然升起羋月說的“被換掉的棟梁必然會不高興的”之言，心中暗歎，隻換幾個無關大局的人，便是這般，異日變法當真推行到權臣能員的頭上來，隻怕更是不堪假想。他口中卻對昭陽道：“如果朝臣貪腐無能，廢弛國度呢，莫非也要坐視不管嗎？”

屈原看著羋月，有些震驚，彷彿想重新熟諳她一樣。羋月低下了頭，有些煩惱本身說錯了話。但是，如許的話，在她心底壓抑了好久，讓她迷惑氣憤，讓她不吐不快。

屈原長歎：“隻是若將棟梁俱換，恐改換棟梁之時，宮殿不能支撐而傾圮。”

屈原長歎一聲：“你說得對，棟梁是會不高興的，乃至是會製造傾圮的。變法之事，殊為不易啊！或許，有些事，我是應當再想一想了。”

屈原點頭道：“事情的顛末大抵如此，不過有些內幕，你們一定清楚。當日平王殺伍奢，並不但僅為了對於太子建，而是自晉國權力落入大族以後，我大楚曆代君王，都對權臣非常猜忌。平王固然父納子媳禮法有虧，但伍氏、伯氏等久掌兵權，早在君王肅除之列，隻是冇想到吳國虎視眈眈，收納了伍奢之子伍子胥、伯郤宛之子伯嚭等人帶路，乃至於楚國蒙難，郢都遭劫，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