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涎著臉笑道：“好父王，您不奉告我，我睡不著啊。”

莒姬低頭，冇有說話。

莒姬心中一動，忙問道：“是甚麼樣的惡鬼？我明日叫巫師作法驅了它。”

羋月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那隨侯珠在哪兒呢？”

羋月爬起來，更感興趣了，“真的？蛇也會獻珠？”

楚王商輕歎一聲：“癡兒，這人間有很多東西，比怕痛更首要。百姓奴婢，存亡如草芥豬羊，避痛畏死，但是士人倒是為道而活。那卞和雖是匠役之流，唯心頭有這一個‘道’字，便擔得起這顆士子之心，這便無關身份了。士不在身，而在心，如傅說舉於版築、膠鬲舉於魚鹽……”

他暗嘲地點頭，心機卻不由回想到了三十年前，阿誰燦若桃花的少女對著他回眸一笑的景象來，暗中輕歎一聲，心中彷彿軟了一軟。但轉眼又想起那日王後如瘋如魔、殺氣騰騰的模樣來，便又感覺有些心寒。

他這話說得冇頭冇腦，莒姬卻撲了上來，摟住楚王商的脖子，低低隧道：“大王，求大王允妾一事。”

楚王商沉聲問道：“你哭了？”

楚王商也知她聽了和氏璧的故事有些驚駭，便想用隨侯珠的故事驅走她心頭的驚駭，因而道：“當年隨侯出行，見路上有大蛇被砍殺成兩段，奇特的是那蛇竟然未死，因而令人以藥救治後，放蛇歸去。一年今後，隨侯乘舟忽遇風波，有大蛇於水中銜大珠獻上，珠盈徑寸，而夜有光亮，如月之照，能夠燭室。隨侯以此誇耀諸侯……”

他一時髦起多說了些，見羋月一臉蒼茫，曉得她聽不懂，心下笑了笑，又道：“睡吧。”乍聽這類鮮血淋漓、刺激嚴峻的故事，隻聽得一半，如何能夠安睡？羋月便扭著身子撒嬌道：“父王，兒還要聽，那卞和厥後如何了？”

羋月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然後呢？”

貳心中正自暗歎，羋月見他不語，又叫了一聲道：“父王。”楚王商回過神來，道：“你說得不錯。以隨侯珠為國寶，是為了彰顯武功；以和氏璧為國寶，是為了鼓吹文德。你記著了，楚國真正的雙寶，不是珠寶玉器，而是武功武功。”羋月趕緊點頭。

羋月聽得不由感同身受，縮進了楚王商的懷中，揪緊了他的衣衿，悄悄地說：“他必然很痛很痛……”

楚王商看著懷中的幼女，知她夙來無憂無慮，現在做此惡夢，必是被王後白日的凶暴所驚，心下又是顧恤又是恨，趕緊悄悄地拍著羋月道：“無事，無事，有父王在，甚麼魑魅魍魎都傷不了你。”

楚王商笑了，“好不害臊，變著法兒不過是說本身討人喜好罷了。好好，你纔是最討人喜好的女人。”終究將羋月哄得睡了，這才站起來，走出房間。

羋月自幼時起便是以自家先王事蹟為枕邊故事，當下便有些鎮靜地說：“兒曉得，平王東遷，周室衰弱……”說到這裡，便有些躊躇道，“前次父王不是說，是武王稱王的嗎？”

羋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父王，我說錯了嗎？”

楚王商摟住了她，輕聲道：“你要寡人允你甚麼？”

楚王商笑了，摸摸她的小腦袋，“甚好，你記得倒是清楚。我族本出自羋姓熊氏，先君繹初創大楚基業，被周天子封子，代代相襲。到厥後先王通見周室衰弱就依勢稱王，諡號為武王，又追諡先君蚡冒為厲王。卞和就是厲王時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