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感喟道：“是，很好，隻可惜……”

屈原看了竹簡，吃了一驚，問羋月道：“你這些竹簡從那邊而來？”

屈原點頭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他本性聰明，能悟天然之道，順手而作，既作之，便置之。既置之，無所用，竹簡既可引火，便用來引火。偏你剛好過此時到這草屋，又喜好這些，他遂留與你，此皆天然之道也。我求之錄之，便是決計！”

羋月倒是不答，儘管拉著他向外跑去。黃歇連問幾聲，不得答覆，也不再問，隻跟著她一同跑去。

兩人一起脫手，天然是快了很多，黃歇乾脆打了一個大包，兩人一起將這堆竹簡抬了返來，這纔拿了兩卷竹簡，去問屈原。

羋月越說越是憤恚：“你這些竹簡從何而來？”

那白叟俄然拍了鼓掌，道：“你既要，那便送給你了……”

屈原長歎一聲，這個女弟子如此聰明，讓他模糊有所不安。莊周的話，彷彿是為她找到了另一個出口，但又似是給她分歧的影響，到現在他也不曉得，這類影響是好是壞。但轉念一想，亂世當中，一介女流之輩，又能但願她如何？她能夠曉得自保，便是最好的成果了，而莊周的“獨善其身”，對她來講，應當是最好的方向了吧。

她心中一動，彷彿在那裡聽過這段話，卻又想不起來是甚麼時候聽過的了。因而順手放下，又拿起一捲來，卻見其上寫著：“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莒姬低頭隻與羋戎餵飯，也得空顧及，隻“哦”了一聲，道：“今後休要如此。”

羋月雖不明其意，卻也看出屈原的心機，便道：“非常。我喜好這些文章，我便想要把它們留下來，這又有甚麼錯呢？”

羋月怔在那邊，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俄然間冷風吹起，她不由打了個暗鬥，這才發覺已經是落日西下。

羋月獵奇地問道：“夫子，那位老伯是何人？”她察看著屈原的神情，道，“夫子似是曉得他。”

羋月表情已變，見了他微覺慚愧，道：“我昨日出宮了……”俄然想到一事，拉住黃歇的手道，“你來……”

黃歇作為屈原的入室弟子，曉得的倒多一些，見屈原眉頭深蹙，便介麵道：“身處亂世，一人獨善猶可，家國安危卻不能不顧。屈子身為楚國公族，楚國興亡，自是責無旁貸。”

羋月點頭應“是”。

說著，他走到門邊，取下掛在門後的一隻酒葫蘆，揚長而去。

羋月點頭道：“夫子，那位老伯去了那邊？”

羋月衝動隧道：“一向都在？這屋子裡之前住的是誰？你可曉得這些都是誰寫的？”

①即當代帝王祭奠社稷時，牛、羊、豕(shǐ，豬)三牲全備為“太牢”。

屈原看著麵前兩個弟子，點頭淺笑。

這一看便是一整夜，直到天氣發亮，她才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放下竹簡。女葵知她從小就是個有主張的人，見她如此，雖悄悄焦急，卻也曉得是勸她不動的，隻得由她。除非是非常不好的時候，纔敢去稟告莒姬。這時候便捧了匜盤②來，奉侍羋月梳洗。

她看了這一段，便不捨得放下，坐在那陳舊的席子上，全神灌輸地看了起來，乃至不覺念出聲來：“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如果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負大舟也有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有力。故九萬裡，則風斯鄙人矣，而後乃今培風；揹負彼蒼，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