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夜觀天象,發明有霸星初生,乃主後宮將有孕者,當生橫掃六國、稱霸天下之人。”
王後看著兒子滿不在乎、輕浮非常的模樣,心中氣恨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罵道:“豎子!大王出征托政,不過因你現在是嫡子。可你立為太子至今,這些年來所行之事,何時稱過你父王之情意?我當年懷宗子才住過椒室。現在那向氏隻是有身,便已入椒室,更何況有唐昧的星象之說。倘若那向氏生子,挾稱霸之天命,再過得十餘年,沖弱長成,到時候我大哥得寵,安知你父王不會廢長立幼?”
秋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綠葉兮素華,芳菲菲兮襲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故兮愁苦?――屈原《九歌・少司命》
唐昧道:“臣依天時而測,據星象以報,不敢欺君。”
王後凝睇著跪鄙人方的女醫摯半日,俄然喝道:“爾稱女醫,從何學得醫術?習得何書?”
太子固然是按著儲君的教養生長,文武兼備,在措置政事上有師保相輔,倒也四平八穩,無甚大錯。但是太子漸長,卻越來越顯現出他脾氣上的致命缺點來。
王後冷冷一笑。她執掌宮中甚久,虎倀四布,知莒姬得寵,便早已在她飲食中暗自下藥,教她不能得孕,至於媵人們倒不在乎。楚王商子嗣甚多,縱再生幾個也無關緊急,隻是不能教寵妃們有了孩子,生了妄念。
她母族強大,又身為王後,生下數子且皆已成人,宗子立為太子,其他諸子也皆得封地,數十年來在楚宮獨尊已久。但是此時,她看著站在麵前的兒子,心中卻有著多年來未曾有過的危急和驚駭。楚王商誌在霸業,並不在女色上頭用心。是以,這些年哪怕他有再多的寵妃,都不會影響到她的王後職位。而她的宗子槐以嫡長之尊,更是早早就被立為太子。
任何影響到太子的風吹草動,她都務需求在第一時候將它拔了去,毫不任其伸展成不成禁止之勢!但是,這個俄然呈現的天命霸星,卻令她惶恐無策。向來白叟愛少子。如若此子出世,當真不凡,再過得十幾年,這孩子長大成人,豈不必將把步入中年的太子槐給比下去?
太子槐怔了一怔,這才猛醒,那些曾經血淋淋的奪嫡故事也一樣會來臨到本身身上來,嚇得呆住了,俄然拔出劍來,“吾搶先撲殺此婦!”
可太子槐身上卻有“害霸”之缺點―――所謂“不知賢”、“知而不消”、“用而不任”、“任而不信”、“信而複使小人蔘之”這五條,這些年來在太子身上多少有些揭示出來。他並不像楚王商那般能夠一眼看破人的本質;師保向他保舉的賢人,他躊躇好久不能發落;用人偶然候一定能夠把賢人放到恰當的位置上;更輕易耳根子軟,東聽東是,西聽西是。
此時各國當中,楚國邊境已是最大。楚王商在位,先是打敗越王無疆,儘取吳越之地,因感覺南京有“王氣”,因而在長江邊的石頭山上埋金,建立金陵邑。又於同年征發雄師伐齊,與齊將申縛戰於泗水,進圍徐州,大敗申縛,占有大片齊地。以此連戰得勝、吞國滅城之勢而推之,再過十幾年,楚國稱霸各國,也是一個可預期的遠景。
太子槐本來自發得生就嫡子之命,又立為太子多年,職位穩若泰山,不承想有此一嚴峻變故。聽得母親這番言語,他躊躇道:“這……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