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麼―――”這一聲並非出自楚王商之口，而是發自王後的尖叫，“到底是公子，還是公主？”

合座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

王後冷冷地截斷她的話：“倘若向氏平安產子，爾當合族禍臨矣！”

王後聽著遠遠傳來的女巫吟唱，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心中卻不竭謾罵：“神靈有知，吾以楚後之名，祈求上天：太子已立，國本不成亂，祈求司命之神如我所願，休讓那霸星出世，休讓那孽亂之天災我家邦。”

此時，向氏分娩時的哀叫聲響徹椒室上空，奚奴們進收支出，繁忙不休。女巫們唱著巫歌撲滅了祭禱神靈的香料，可這芳香的香氣也不能讓人平心靜氣一些。楚王商也焦灼不安，王後陪侍在他的身邊，不住安慰：“既是星象所祝，必當母子安然，此乃我大楚天命所向，大王勿憂！”

自此，向氏安胎，莒姬每日等待，除了待楚王商下朝以後去奉養以外，便是常住椒室，細心照顧，竟使得王後派來的人，一時不得動手。

入不言兮出不辭，乘迴風兮載雲旗……

向氏昂首看著莒姬，囁嚅地叫了一聲：“阿姊―――”

莒姬數年不孕，隻得想方設法借楚王商常到臨幸，趁著他興趣高時，將身邊媵從間或保舉給楚王商侍寢。公然不久以後，媵從向氏就懷了孕。

世事如輪轉，現在楚國勢大，曾經滅了彆人之國的莒國，也一樣被楚國所滅。莒國的王室舉族遷入楚國的都城郢都，而向族和其他一些小族，也作為莒族的從屬品一起遷入郢都。莒國公主成為了楚王商的姬妾，帶著數名陪嫁的媵從入宮，此中就包含向氏。

註釋

展轉數月疇昔，向氏已經分娩。當下由女祝徹夜跳巫祭祝，女禦女醫抓緊服侍，連楚王商都例外罷了朝而坐在椒室外庭等動靜。

而此時王後卻顧不得看她的神采，隻死死地盯著她手中抱著的繈褓中那一個哭泣不止的嬰兒。倘若眼睛能夠噴出火來，現在她眼中的火足以將女醫摯和這個嬰兒活活地燒死千回；倘若眼睛裡能夠射出箭來，那麼現在被她眼睛盯著的人早已經被千箭萬箭射穿。

王後神采頓時烏黑，心頭隻要一個動機在迴旋：“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來了，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來了……”

但是誰都偶然再去聽那些女巫唱歌了，閣房的門已經翻開，女醫摯手抱著嬰兒，一步步走出來，她的神情很奇特，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擺脫，又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恍忽。

②姬姓唐氏，為唐國後嗣。唐昧著有《星經》，與甘德、石申夫等齊名。

向氏，本是山東的一個小國向國後嗣。春秋戰國，撻伐多戰，大國兼併小國，小國兼併更小的國度。一百多年前，莒人入向，向國為莒國所滅。但是莒人還算刻薄，雖滅向國，卻還算善待向國的王族，向氏一族自此成為憑藉莒國的一支小貴族。向氏一族生得甚美且慧，以是男丁多為莒國王族的伴讀，而女子則多為莒國公主的陪嫁媵從。

④春秋戰國期間，諸侯之妻可自稱“小童”，其彆人稱她為“小君”，如果是對外洋之人提起時則稱其為“寡小君”。

③楚國宮殿多以“台”為名。可考據楚王主宮為章華台，其他如雲夢台、豫章台、匏居台、漸台、層台等均為楚國舊宮殿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