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一轉頭，卻發明羋月早笑著遠遠地跑開了。

羋月拿著梅枝玩弄了好一會兒，笑道：“前日你給我唸了一首《周南》，我這裡也學了一首，就是不記得下句了，不曉得你記得否。”

兩兄弟眼神交會，不由得會心一笑。秦王駟現在即位已久，君威日甚，但樗裡疾乃是跟著他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這嚴肅的秦王當年老練之時，可也是領著弟弟把秦宮掀翻一個角的人。現在微服到楚，脫去平日拘束，便有了放縱之心，籌算著要在這郢都鬨騰一番，將這五國合縱之勢給粉碎了纔好。

黃歇欲追，卻又愣住，看動手中的梅枝，想著她方纔所吟的詩句，一時竟有些神魂倒置。

而秦國，卻派來了秦王駟的親弟弟公子疾為使。公子疾封於樗裡，因此人皆稱之為樗裡子或者樗裡疾，此人風趣多智，是秦王駟諸弟中最得信賴者。

羋月道：“不錯，到時候如果大王應下了秦國的婚事，而八阿姊心有所屬，必然會不肯意。並且傳聞秦王已經三十多歲了，嫁給一個年紀這麼大的男人，並且還是嫁到那種虎狼之地，如果再有人煽風燃燒，八阿姊必然會不肯意。到時候大王為了不失期於秦國，就有能夠將七阿姊當作嫡女嫁到秦國去……”

黃歇專注地看著羋月道：“我心匪石，不成轉也。我心匪席，不成卷也。”

黃歇便想起一事來，道：“我想起來了，前幾日秦國遣使到郢都麵見大王，說秦王駟的王後新死了一年多，要求娶楚公主為繼後。”

屈原看著這個弟子，隻是點頭。他這弟子若在彆人跟前，也算機靈，隻是常常到了與九公主相乾的事，便到處不及她了。這也算是情之所鐘，因此變態吧。

樗裡疾一怔，忙誇道：“大王真是愛才如命。”

此番來郢都，由各國所派之人，便可見諸侯之態度。齊國來了太子地，韓國來了公子倉，魏國來了公子無忌，燕國來了太子噲。若不是太子，便是最得寵的公子，但世人最看好的趙國，卻隻來了一個宗室公子文，顯見並不熱中。

黃歇卻問道：“你在宮中，可知王後的病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時的詩，常用三疊反覆而唱，此詩翻作俗詞便是：“梅子成熟飄(摽)落，現在果實另有七成/三成，將近落光。如有向我求婚的士子，莫要誤了吉期/莫要再等/莫要錯過呀。”

想了想，他便去了屈原府中，與屈原商討此事。

樗裡疾忙恭敬應道：“是，阿兄，現在已入郢都，阿兄有何打算？”

黃歇也感喟：“大爭之世，隻要弱與強，何來對與錯？在這個天下上隔三岔五的爭戰中，隨時能夠有千百條性命消逝，乃至是全部國度滅亡。黃國、向國之滅，又何嘗不是楚國之鑒呢？我與太子相伴多年，見著他的痛苦，也是憐他的不易。”

這“有人”，天然便是故意人了，黃歇頓悟，訕訕地笑了。

六公主薏，與三公主菱、四公主蕎，原都是至公主姮陪嫁之媵，偏生至公主臨嫁之前，六公主因往獵場行獵，不謹慎得了風寒，一病不起，恐途中病情減輕，便未能伴隨至公主出嫁。六公主羋薏病癒以後，楚威後厭她抱病誤期，也不睬她，由南後做主，便早早嫁了一個下大夫為妻。若論起繁華繁華來，天然不如嫁至齊國為妃了。偏六公主是個熱中名利之人，天然心有不甘，常自抱怨，那下大夫不耐煩，便帶她回了本身的封地，窮鄉僻壤，天然再無聲氣。宮中提及來，亦有歎六公主時運不濟、命乖運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