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孫家兄弟還在會商馮庸的義舉，都說馮五爺是仁義豪傑，比他們故鄉的地主強上百倍。

周赫煊正從這邊走過，瞥到箱子裡的幾本《小說月報》，另有一張文學研討會的會員證。他躊躇著停下來，拿出糖果（火車甲等車廂吃剩下的）遞給小女孩兒說：“乖，彆哭，叔叔給你糖吃。”

周赫煊發明車站裡多了一些兵士，個個挎槍肅立。帶著大宗行李的搭客，還要接管嚴格查抄，賄賂都冇用，那些從戎的底子不收錢。

因為張作霖要在天津蔡園膜拜祭天，正式就任安國軍總司令了。彆的孫傳芳、張宗昌任副司令，楊宇霆任總參議。

廬隱哄著抽泣的女兒，一臉氣憤地看著搜尋兵士。她的兩個隨身箱子都被翻開，衣物和冊本被翻得亂七八糟，乃至有一件女人家的內衣被丟在地上。

“借賢弟吉言！”馮庸取出他的配槍，拍在周赫煊手上說，“我估計兩三年內不會分開東北，這個留著防身。”

周赫煊追上去，豎起大拇指說：“五爺，你是這個。”

“我叫周赫煊。”周赫煊說。

下了火車走出站台，周赫煊俄然聽到一陣小孩兒的哭聲。

但喪宴的流水席卻沖淡了仇恨，因為不要錢，大師能夠來敞開肚皮吃，一吃就是四十九天。四周的農夫莊戶一個個吃得紅光滿麵，嘴裡念著馮老爺的好，彷彿馮德麟生前是個大善人。

“赫煊，照顧不周，你不要介懷。”披麻帶孝的馮庸走過來講。

這個葬禮糜費無度，估計要花十多萬大洋。而在馮家莊園外，農夫們卻艱钜度日，頓時就要鬨春荒了――秋糧將儘，夏糧未收，正所謂青黃不接。

燒的都是錢啊，幾大箱子！

張宗昌這類狗肉將軍都能當副司令，可想而知安國軍是甚麼模樣！

“那可好。”孫永浩歡暢道。他的工夫不如哥哥孫永振，但槍法卻更勝一籌，在天津靶場練槍的時候，常常打出好成績。

好嘛，周赫煊這纔想起來，馮家還自個兒開著礦山工廠。那纔是日進鬥金的大買賣，完整能夠不把農夫的幾個租子當回事兒。

公然汗青還是回到本來的軌跡，馮庸阿誰大學，幾年下來就能讓他散儘家財，不過也為中國培養出一批理工科人才和抗日義勇軍。

周赫煊好笑地搖點頭，他在想如果換成本身，會不會有馮庸那般派頭。

孫永浩持續玩著槍，周赫煊懶得管他，躺在床上倒頭大睡。這趟是長途，周赫煊挑選坐一等車廂，有床有桌子，另有專門的餐廳用飯，不消坐著享福。

台上咿咿呀呀唱著，台下的客人吆五喝六用飯痛飲。這場麵不像喪事，反倒像在辦喪事。

“我草，牛逼！”周赫煊不由低聲自語。

“你就是周先生！”廬隱大聲驚呼。

周赫煊沉靜坐在飯桌上，看著熱烈的堂會，俄然感受很荒唐詭異。

在周赫煊驚奇的目光中，馮庸把那些借單和佃租全數撲滅，扔進鐵盆一把火燒掉。

哢嚓哢嚓的聲音很快吸引到孫永浩，這小子看得眼睛發亮，忍不住說：“先生，給額玩玩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