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看著那嬰兒,她咯吱咯吱地笑著,氣味潔淨,不染一絲妖氣,膚白勝雪。
“玄策。”玄龍幽幽地開口,龍吟鏗鏘有力,餘音繞梁,它的眸子瞥著玄策,“這是個孩子。”
一人一龍,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鄙夷嫌惡攀上他的臉,他高舉匕首,玄龍便弓著身子,跟著他向前輕刺的行動,玄龍一躍而下,那受了傷的白鶴還想說甚麼,卻被玄龍一口吞入腹中。
躊躇再三,他還是舉著匕首想要殺了那嬰兒,可匕首上盤著的玄龍卻伸開眼看著他,眼睛裡掃出青光,刺得他不自發閉上了眼。
他釀蹌了幾步,對上那雙不染纖塵的眸子,晶瑩透亮,炯炯有神。
他是個斬妖人,隻如果妖怪,他便會毫不躊躇地斬殺。
罷了,他是個斬妖人,既然這孩子不是妖怪,他便冇有需求殺了她。
他彷彿還聽到那嬰兒跟著他走路的節拍在拍掌,回了頭去看,公然,小嬰兒笑嘻嘻地看著他,張著粉嫩的小手不斷地拍拍拍。
他痛苦地堵上耳朵,哭聲不減。
他多看了嬰兒兩眼,那嬰兒也拿大眼睛瞪著他,在跟他較量似的。他苦笑一聲,收起匕首,腰間酒壺上的鈴鐺叮鐺鐺一陣響,他每走一步,鈴鐺便響一下。
都是假的!他那麼多年苦苦追隨的東西,底子就是子虛烏有。
玄龍盤於空中,吐著青焰。
玄龍退開身子,迴旋著化作一道青光,又重新附著於匕首上,變成半邊的雕鏤。
傳說中長在百靈山頂的神物是不存在的。
驀地,那股氣流刹停在他的麵前,白鶴折了雙翅,趔趄著向他走近,目光裡透出期盼,翅膀上麵彷彿諱飾著甚麼東西。
見他走近,嬰兒撇過甚,獵奇地瞪著雙大眼睛,像是在覈閱他普通。
對峙了好久,那嬰兒被風吹得受了涼,驀地打了個噴嚏,聲音在玄策耳畔迴旋兜轉。
眼睛緊緊地鎖住那股透著妖氣的顛簸,他抬手撫上腰間那把不起眼的青銅匕首,匕首上雕鏤著半隻玄龍,玄龍的眼睛微微眯著。
他癱軟在山腳下,嘴角溢位的血液凝著霜,雙眼浮泛,心如死灰。
玄龍見他動了憐憫之心,便闔上雙目,斂了光,安溫馨靜地不再說話。
他竟然為了一個傳說……嗬。
至於她為何會被妖怪庇護著,他也懶得去管啟事。
那嬰兒的眸子裡,似有光,也有海。
他身上傷痕累累,血腥味滿盈覆蓋著全部竹林。
地上散落了些白鶴的羽毛,那嬰兒抓起一片便往嘴裡塞,還咿咿呀呀地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倏然,玄龍的身形一頓,瞥見白鶴雙翅下庇護著的東西,它的目光中戾氣儘斂。
“我不是你爹。”他冷冷地說道,話音剛落,那嬰兒似是聽懂了普通,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響徹六合,震耳欲聾。
又走了好幾步,嬰兒的哭聲愈發壯烈……
風裡異化著濃濃的妖氣,霸道地鑽入他的鼻尖,他蹙起了眉頭。
“她不是妖怪。”玄龍盯著他,眼神裡似有不滿之意。
一股氣流在竹林中橫衝直撞,無頭蒼蠅般走投無路,在他的身邊環了好幾個來回,似是在切磋。
他低頭望向嬰兒,隻見她像是惡作劇被髮明似的,一雙肉嘟嘟的小手捂著嘴咯咯地朝他笑。
“行,你贏了。”
好巧不巧,偏要趕在這個時候來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