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冇去管景翊那張刹時黑得足以和焦屍媲美的臉，屈膝半跪在屍身中間，重新到腳細細地查了一遍屍身的正麵，查完正麵剛把屍身翻過個兒來，就聽景翊倒吸了一口氣。

冷月挑了挑眉梢，正揣摩著是不是該躲避一會兒，就見景翊懷中之人抬起了頭來，揚著一張不見赤色的臉目光渙散地望向景翊，“救救她……”

兩人一登陸，就有照齊叔叮嚀在不遠處候著的仆人把乾衣服送了上來，景翊把仆人遞來的兩件衣服全裹在了瑟瑟顫栗的臘八身上，看著臘八被仆人攙著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遠，苦笑了一下，接著打了個飽滿的噴嚏。

說到厥後，臘八的聲音越來越弱，景翊一向比及他不再出聲了，才攙著他站了起來，送他回到岸上。

池水很清，清到不消走到池邊就能看到景翊沉在水下的手正悄悄拍撫著懷中人的脊背，而被他拍撫著的人就像摟著一根拯救稻草似的緊抱著他的腰，口中喃喃地念著甚麼。

“你記取……這不叫後腦勺被砸了個坑，這叫大片枕骨碎裂脫落。”

“談天……”

在這具焦屍被冷月拿匕首硬生生撬開了嘴，又被他拿著一支筆在嘴裡胡亂攪合過幾個回合以後，他對這具屍身境遇的憐憫已經足以覆蓋他對這具屍身形貌的驚駭了。

從他描述死因的句法上看，他還真不像是辦過性命案子的……

她是誰？

冷月消化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反覆道，“景翊，在魚池裡，談天？”

景翊保持著一個文雅的姿式悄悄地想完，薄唇輕抿，緩緩開口，“依你如許說……他的死因不就是腦袋被砸了個坑嗎？”

景翊愣了愣，“你思疑人是臘八殺的？”

景翊眼底剛劃過一絲隱憂，就聽冷月扶著箱子蓋歎了一聲，“不能再把他放在府上了……我把他送出去，你再幫我個忙。”

冷月把碗塞回景翊手裡，站起家來，移步到屍身一側，趁便翻了個白眼，“我一刀捅死你然後把你扔到火堆裡，和直接放把火漸漸燒死你，你選哪個？”

景翊喜好錦鯉，這方水池就是專門挖來養錦鯉的，中間深，四周漸淺，景翊就坐在池邊水深約半人高的處所，水麵剛冇過他的胸口，也剛冇過阿誰緊貼在他懷裡，把臉埋在他肩頭的人的頸子。

冷月倒來一杯熱水，景翊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接過杯子，漸漸地喝了兩口，才道，“你說得對……他還真乾了件蠢事。”

冷月就保持著這個驚心動魄的姿式，揚動手裡的茶碗對欲哭無淚的景翊道，“死者嘴唇緊閉，嘴裡冇有菸灰，應當是身後焚屍，功德兒。”

冷月摸在洞穴邊上的手一抖，差點兒戳進洞穴裡去。

冷月寬解衣帶的手滯了一滯。

她如果記得不錯，這個後腦勺的仆人應當就是被齊叔用硯台拍暈在書房裡的臘八。

安王爺當時的看她的眼神她到現在還能想起來，一想起來就脊梁骨直髮涼……

“你去盯著剛纔被齊叔拍暈的阿誰仆人。”

冷月較著很鎮靜，但景翊想不通她鎮靜的甚麼。

“任憑夫人調派。”

一個丫環剛好端著茶盤走過來，還冇走近，茶盤上的東西就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死者掉了半個腦袋？

“必然。”

景翊皺起眉頭，如有所思的靜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