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笙垂眸,悄悄任那衡量貨色代價多少的目光在身上交來回回。低頭更加和順,像淩晨林間隱在薄霧中低頭淺飲清溪的小鹿,溫馨平和,純良善美,全然不覺打獵者的算計與圈套。
“三蜜斯到了!”
顧寶笙垂眸,“父親,珅哥兒是你的孩子,我也是啊……父親為官多年,當曉得‘兼聽則明,偏信則闇’。是否,也該聽我解釋解釋。”
鄭繡蓮拿帕子擦了擦眼,不忍再說。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巴!三言兩語說得顧明遠又是心疼又是慚愧,隻怪本身不能立馬給他們母子正妻嫡子的身份。
倒是與先前德音長公主的矜貴孤傲不一樣,墨琴冷靜想著。
“祖母也不信我嗎?”
而相看人家的時候剛好是大小宴席和花燈節,宮中會宴請臣子家眷不說,闤闠上也會擺出猜燈謎的擂台來。是個月上柳梢,才子才子相會的好時候,倒比乞巧節更得民氣。
“珅哥兒在書院受了委曲?”顧明遠神采沉下來,“甚麼時候的事兒?”
墨琴見她舉止不俗,又毫無孟雲遙的傲岸和孟寶箏的高傲,心下好感便又多了一分。
知她處境艱钜,略微透點兒風也不礙事,墨琴這才收了簪子悄悄道:“三公子說您推了他,要讓老太太拿住你問話呢。老爺本在書房看書,一傳聞此事也過來了。”
想來是鄭繡蓮早已替她相看好了人家,這纔想使些手腕把她關起來。是甚麼人呢?顧寶笙笑了笑,或許她猜到了。
“去佛堂,抄三月《金剛經》,不準身邊人奉侍!”顧明遠袖子一甩,就下了決定。
白衣的顧寶笙是瑤池天仙,綠衣的她則像浣紗西子,美很多了一絲人間炊火的氣味,不像方纔那般遙不成及。
“寶箏!”鄭繡蓮眼眶微紅喝住她,荏弱道:“珅哥兒是庶子,在書院就已是被數不清的崇高人家看不起,受了些欺負了。
像是府衙贓官鞠問普通,裡裡外外都恭整寂靜,隻聞聲顧老婦人懷裡的顧珅哼哼唧唧的一個勁兒喊疼,另有老夫人悄悄鼓掌安撫的輕哄聲。
她安靜的看向顧明遠,青色圓領常服,身形苗條,麵若冠玉,如青山沉穩,清俊成熟,也難怪當年能迷住薑德音了。
“你還不知你有甚麼罪?”顧明遠怒極反笑道:“剛回府推了你弟弟還不認錯。今後,你恐怕連我和你祖母都要不放在眼裡了,說不得要下毒暗害了。”
顧明遠還未開口,孟寶箏就道:“mm,我弟弟也不過才七歲罷了。難不成他小小年紀還會扯謊了?”
顧老夫人在看到她那一刻起,眼神裡閃過一絲冷傲。
剛說完這兩句話,半夏手上的工夫就齊備了。還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雙丫髻,一邊兒簪一朵淡綠色的小巧玉海棠。
想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完整讓她對顧家唯命是從嗎?恐怕不能了。
比起薑德音的麵貌來,顧寶笙更多了三分精美溫雅,少了三分高慢豪氣,確切比她娘更能得男人喜好。
哦,本來就是不想讓她列席壽宴和花燈節啊。南齊女子大多十一二歲相看人家,十三四歲訂婚,待十五歲及笄後漸漸出嫁。
“父親,寶笙不知何罪之有。”
“你是寶笙?”
鬆鶴堂
“讓她出去!”一聲衰老卻不減氣勢的聲音從裡屋傳來,模糊含著一股沖天的肝火。
見顧寶笙麵色安靜,墨琴又彌補道:“如果動了家法讓您在佛堂裡抄經文,這老夫人的壽宴和花燈節,您可就冇法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