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聞聲韶姨娘提及沈氏，錦瀾不由頓停止，側了側耳，仔諦聽著外間的動靜。

“姨娘謬讚了。”錦瀾輕步上前，雙手捧起桌上的朱漆描花匣子，笑得眉眼彎彎，一副純真的摸樣，“瀾兒哪比得上姨娘？這麼晚了還送來如此貴重的老山參。提及來母親的方劑裡正需求一味老參，有了姨娘送來的這支，藥效定然會更好些，信賴母親吃了，身子很快便能好起來。”

韶姨娘神采微變，眼底猛地閃過一抹厲色，但觸及到錦瀾眼中的如有似無的笑意，驀地回過神，這才強壓下翻湧的怒意，緩緩笑道：“如此是最好不過了。”

錦瀾笑得更加甜糯，“如許一來，姨娘便能安逸些，省的大姐姐老是和我抱怨，說姨娘整日忙得腳不斷歇，連她都顧不上了。”

有些話，隻能點到即止，韶姨娘說完這句後便不再吭聲，用心給葉霖拿捏。

比來葉霖公事繁忙，十天內倒有八天是單獨歇在外院。李管事見碧荷麵色焦心，又聽是二女人的叮嚀，想到這些光陰來府上的下人提及二女人對太太的各種舉止，便悄悄上了心。不但親身去請大夫，還打發人到書房回稟了葉霖。

春曉？葉霖的神采刹時丟臉到頂點，呯的一聲將茶盅重重的放在桌上，屋裡頓時靜可聞落針墜地，站在葉霖身邊的韶姨娘連呼吸聲都不敢減輕，唯恐觸了黴頭。

沉默半晌，葉霖才緩緩展開眼，臉上神采淡淡的，乃至有些冷酷，“太太向來耳根子軟，有甚麼顧不到的，你在邊上幫襯著就是了。”

韶姨孃的目光落在錦瀾手中的匣子上，臉上的慈愛幾乎就掛不住了。這隻老山參還是花了大代價，又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弄到手的，她藏到現在都捨不得用，此次卻便宜了沈氏這個病秧子！

韶姨娘見他神采並無竄改，心便放實了些，持續說道：“我深思著，許是太太久病在床，屋裡的丫環婆子們的心都有些大了。”

錦瀾抬開端，不經意掃了眼麵色模糊發青的韶姨娘，“女兒不知，隻是聽母親屋裡的惠秀姐姐提起過，有位叫春曉的姐姐在傍晚時來過水榭軒。”

隻可惜……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錦瀾見葉霖過來，忙屈膝撫禮，隻是抬開端時，眼淚唰的一聲就落了下來，顫了顫略微發白的唇角，哽嚥了句：“父親。”

韶姨娘起家後將匣子擱在桌上，也不坐下，而是繞到葉霖身後，駕熟就輕的替他鬆起肩膀來。瞧著葉霖一副閉眼享用的摸樣，想來韶姨娘定是常常這般做。

但錦瀾倒是清楚的，到現在，她內心懸著的那半塊石頭也才落了地。

錦瀾想著，便從裡間出來，“父親。”

葉霖悄悄頜首，倒是韶姨娘臉上暴露一絲不測，隻是這不測卻遠未傳到眼底，“本來二女人也在這裡。”

葉霖並不答話，還是閉目養神。

是以，錦瀾才決計在葉霖麵前透暴露惶惑無助的摸樣。

錦瀾假裝一無所知，“女兒是來同父親說一聲，母親這模樣怕是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父親先前交代的事必是要緊的，現在韶姨娘剛好也在，不然恐怕要擔擱了。”

葉霖神采微霽，點了點頭，“起來吧。”

吃吧，吃吧，吃死了纔好！她緊攥著帕子恨恨的想，臉上卻涓滴不露，抿了抿唇角，笑吟吟的應道：“二女人說得是，有二女人的細心照顧，太太這病啊，天然是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