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陳氏麵無神采的看著立夏,“人呢?”
陳氏驀地回神,一抬眼就瞧見了吳嬤嬤盛滿擔憂的目光,她抬手接過茶盅,微微頜首,算是給了吳嬤嬤一顆放心丸。繼而看向錦瀾,“既然如此,就讓她留下。”不過是個下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這麼說,祝嬤嬤說的話是真的?老祖宗當真早就收到了揚州的來信,並且清楚母親病危的動靜!
立夏一向在門前候著,瞥見陳氏由吳嬤嬤攙著從抄手遊廊處拐出去,從速迎了上去,“給老祖宗存候。”
待丫環們奉上新沏的茗品,陳氏親身點了一出《拜月亭記》,梨音班的班主恭敬的接過戲摺子退到台子後,不一會兒就見幾名身穿藍棉襖,手拿各式樂器的中旬男人上了戲台。先是給世人磕了個頭,才坐到事前擱在台子右邊的矮杌上,鑼起鼓響,戲就開了場兒。
她盯著錦瀾看了半響,才緩緩撥動盅蓋,無法的道:“瀾丫頭,現在天寒地凍,你身子剛有些轉機,如果路上有個甚麼擔擱,豈不是讓你母親更加心急?再者我得了信兒後,已經派人到太病院遞了帖子,請華大夫親身往揚州去一趟,介時你同華太醫一同上路,好有個照顧,也能讓我放心。”
錦瀾不清楚,那封信早就被陳氏付諸一炬,動靜天然也就瞞了下來。
“老祖宗。”錦瀾抬眼看向陳氏,紅腫的眼眸唰的一下落起淚來,“求老祖宗為錦瀾做主!”邊說邊將一向手中的信箋呈給了陳氏。
陳氏若無其事的揮手讓吳嬤嬤退到一旁,穩坐錦杌上,接著往下看了半折戲,待丫環們端上新奇的壽桃,她吃了幾口,便皺眉藉端不舒暢,讓傅氏好生接待高朋,又讓吳嬤嬤攙扶著起家,臨時先分開了看台。
陳氏麵沉如水,她冷冷的看了眼祝嬤嬤,沉聲道:“祝嬤嬤,你先出去,我有話同瀾丫頭說。”
站在陳氏身邊服侍的吳嬤嬤一向留意著大門,這會兒看到小丫環露麵,便悄悄的退了幾步,從背麵繞過世人走了疇昔。
一想到母親至此存亡未明,錦瀾便心如刀絞,本就纖瘦的身子簌簌顫栗,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可她極力站穩腳根,連眼神都不肯畏縮一分一毫。
陳氏出了點翠堂,沿著抄手遊廊一起向東,卻並未回長命堂,而是去了與長命堂相隔不遠的半月齋。
錦瀾縮在長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修的稍稍冒尖的指甲紮進肉裡,一陣生疼,她卻恍若未覺,目光定定的望著高堂上的老祖宗。
可這些,老祖宗卻隻字未提,若非祝嬤嬤的呈現,隻怕等她曉得時,統統早已經晚矣。
“錦瀾給老祖宗存候。”她快步上前給陳氏福了個禮,祝嬤嬤也緊隨厥後,跪下磕了個頭。
一旁的北靜王妃狀似用心看戲的摸樣,實際上一向將重視放在陳氏身上,兩人雖聽不到吳嬤嬤的低語,卻能較著感遭到陳氏的神采顛簸。她慢裡斯條的端起官窯福壽二字彩瓷茶盅,紅唇輕抿,甘醇的茶湯滑入喉中,一向未從戲台子上移開的鳳眼中才真正暴露一絲愉悅。
一時候,點翠堂裡鑼鼓聲鈧鈧戧戧,極其熱烈。
方纔宴會後,聖上曾下旨為老祖宗賀壽,提的便是孝,加上暮年聖上的仁孝之舉,她不信老祖宗還會強行禁止她回揚州的決定!
錦瀾悲忿欲絕,她真的想不到,老祖宗會為了本身的好處,竟然連這等動靜都瞞得死死的,照祝嬤嬤的說法,她纔到解纜冇多久,母親的身子便日漸衰弱,冇幾日便臥床不起了。當時葉霖親身寫了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往都城,除了提及母親的身子,還模糊點了幾句但願讓她儘早回揚州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