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懷寧指著中間翠綠碧綠的竹葉，笑道：“擺佈閒著無事，不如你我各畫幾竿修竹，等伯父返來指導一二可好？”

楊修文溫聲笑道：“這麼一說，也有幾分事理。可單論畫技來講，前者看起來簡樸，但竹枝清臒堅勁，能畫成如許起碼得有兩三年的苦功，”又指著前麵的竹葉，“阿桐畫的竹葉形狀尚可，但過分繁密，貧乏靈性……不過這兩幅都分歧適萱兒，等吃過飯，爹爹給你重新畫幾枝竹葉。”

楊萱幾近不信賴本身的耳朵，怒道：“猖獗，在主子麵前有你這麼說話的？”

“嗯”，楊萱承諾聲，“我冇進屋裡，就在院子裡等著。本來是想請爹爹幫我畫幾枝竹葉，我要給大哥繡隻扇子套。”

孫嬤嬤剛強地將碗捧到她麵前，“待會兒就冷了，奶奶多少喝兩口，總歸是太太的一份情意。”

她穿件紅色立領中衣，官綠色比甲，脖子上麵的盤扣係得規規整整，斑白的頭髮梳成圓髻攏在腦後，鬢角一絲碎髮都冇有。

鬆蘿先朝夏懷寧行個禮，笑應道：“二女人想請老爺畫幾片竹葉，在這裡等了會兒。”

春桃支吾著說不出來。

楊萱茫然地回過甚。

秦嬤嬤禁止她，“眼看著就要下了，太太彆淋著雨，還是我去吧。”說著找了件外裳攥在手裡，急倉促往玉蘭院走。

楊萱重新梳過甚發換了衣裳，與楊芷一道往正房院去。

楊萱不假思考地指著後者，“這個好。”

宿世，此生，場景漸漸重合起來，楊萱再忍不住，抬手掀翻了海棠木托盤，大聲嚷道：“來人，拯救，拯救啊！”

夏懷寧端起茶盅淺淺啜了口，沉默數息，昂首問道：“楊兄可曾學過作畫？”

孫嬤嬤從食盒裡端出隻青瓷湯碗，言語恭謹地說：“大奶奶，太太傳聞您抱病，內心急得不可，隻苦於還得照看瑞少爺不能親身過來。今兒一早叮嚀我用人蔘燉了雞湯，剛纔我怕冷了，又特地到灶上溫了溫，大奶奶趁熱喝了吧。”

是夏懷寧代替兄長夏懷遠迎的親，是夏懷寧與她拜的堂，也是夏懷寧與她入的洞房。

在她身後是端著朱漆海棠木托盤的春桃，托盤上青瓷茶盅嫋嫋冒著熱氣。

楊萱怎會甘心，也不知那裡來的力量，一把翻開張嬤嬤，剛要坐起家，瞧見提著裙子跑出去的夏懷茹。

鬆蘿近前將楊萱所用茶盅收走，又搬來一把椅子，重新沏了茶。

楊修文問道：“為何？”

楊芷瞪她一眼，“如何不對勁兒？我出來看看。”

夏懷寧點頭坐在楊萱坐過的椅子上。

此情此景，與不久之前的那一幕何其類似。

辛氏笑著插話，“你們倆還得給你爹爹道賀，他新收了個資質極佳的弟子，正對勁著。”

他現在麵龐尚稚嫩，臉盤不若成年時候瘦長，聲音也帶了些半大少年獨占的啞，可腮邊表麵卻清楚地與宿世的邊幅貼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