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冇有退路的斷崖，我竟然安靜下來，站在斷崖邊上，悠然轉頭，朝正欲飛身撲上來的霍去病淺笑，柔聲道：“數月不見，少主可好？”滿懷柔情，眼中淚光顫抖，依依不捨地凝睇霍去病。

我如遭落雷，渾身一震，抬頭淒聲道：“去病！”恍若三生三世的哀怨情愁在一剎那都全數湧來，道不儘此中酸甜苦辣，隻餘流也流不完的熱淚。

我立即不假思考地勒轉馬頭，揮鞭。跑吧，跑吧，在百裡茂林中疾走，逃開此人，再不要相見。這感受如此熟諳，像當日我被關在牢房中看著火起時的重演，一樣肝膽俱裂，肉痛似絞。

不顧統統的策馬疾走彷彿持續了一個循環，我再次舉起手中的鞭，駿馬竟驀地嘶叫一聲，前腿立起，將我摔了下去。

揮鞭，再揮鞭！不顧颳得臉生疼的風，隻要逃出他目之所及，逃出有他呼吸的六合。

漢軍那要將人震聾的狂吼和匈奴叛軍臨死前淒厲的慘叫同時傳入耳中，我終究復甦過來。

滿耳都是殛斃聲，血光映紅烏黑的眸子。“啊！”又是一聲慘叫。我轉頭，錯愕的眼眸對上一道叫人愣住呼吸的目光。

霍去病沉默半晌，歎道：“你肯叫我名字，可見得不再迴避了。”仰天長笑，狀極歡樂，笑罷低頭，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和順，伸手道，“蘭兒，到我這來。”

霍去病緩緩舉步，在我麵前停下。“為了你。”霍去病沉聲應道，牽過坐騎，翻身上馬。坐定後，霍去病在頓時伸脫手，凝睇著我：“隨我上馬來，我們回家。”

“蘭兒！”身後傳來霍去病的吼聲。

霍去病騎著馬，就在麵前，威風凜冽，不成一世。當目光相遇，我已經心碎了。我從不知心能夠碎得如此等閒，冇個聲響，就散成了千萬瓣。淚眼婆娑中，我驚覺，霍去病正策馬超出營地邊沿的圍欄。

身後馬蹄聲仍在，霍去病在追。我瘋了似的，儘管向前衝。兩人兩騎，在傍晚淡紅色的天光中快速地穿過富強的樹林，直衝山嶽之巔。

霍去病盯著我，衝動說道：“你冇死，你真的冇死。我剛纔看到你的臉，那一刻感覺本身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蘭兒，我找到你了，終究見到你，太好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閉上眼睛，抽鞭，任風呼呼地刮在雙頰上。彆追，已經無可挽回，冇甚麼能夠挽回。淚水恍惚雙眼，模糊瞥見昔日他和順的笑容。

“抽鞭，快跑！跑啊！”

我悄悄凝睇那儘是繭子的廣大手掌。還記得它的熱度嗎？這隻手曾經緊緊握著我。

“謹慎！”霍去病的驚呼傳來。

我重重摔在草地上，一陣頭昏目炫，咬著牙勉強站起來，終究明白本身的馬為何俄然剎步，前麵竟是深不成測的斷崖。

他現在的真情透露卻再也冇法彌補我當日心頭所受的創傷，我忍住淚，垂首輕問：“少主為何要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