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藥局的掌事要不就是從太病院被涮下來的，要不就是從太病院退致仕的，裡頭的門生也都是入門級彆；而太病院裡頭的掌事、夫子都是當朝太醫，門生也都是從各地選上來的好苗子，男女彆舍，都是為了天子培養出最頂尖的聖手。

這回她的雲姨姨完整不笑了，麵色沉了下來，看了她半晌，張著嘴，開開合合。

“並不是……”她拈起那名帖，攤開看了兩眼，道；“隻是那宣公子我是見過的，為人看著倒是不錯。”

他又盯了那名帖半晌，揮揮手，“你們先下去，我與小巧說說話。”

都城醫官之統統司藥局與太病院，就比如一個是幼兒園、一個是名牌大學的辨彆。

“前些日子，你協同徐三案有功，此事我已上報大理寺丞，本來是要卓功嘉獎的，但猜想你是個女子，且……此並非大案，也封不了官，正商談著是否要賞些金銀下來。”他道：“若你想換個地兒，我恰好可去說一說，想也無礙。”

她都已做好了抵死相爭的籌辦。此時就如一記老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著著力點。

一向以來她討厭老夫人、討厭商家巴結假笑之人，對此人的心機卻有些說不清。

本來他已曉得了。

恰是宣明庭。

不大一會，下人將程家的名帖也取了來。

這就比如驚天一陣瓢潑大雨，將柳慕雲淋了個透濕不算，又頂頭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劈得她頭暈目炫，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幸離的不遠，背麵又有丫環托著，不然她這麼個走法，踉踉蹌蹌，不知要摔多少個跟頭。

她偏過甚去。不睬睬她。

但是柳慕雲見她如此沉默神情，卻更是來氣，儘是恨鐵不成鋼之意，“你真的不知這幾日來提親的都是些何人麼？不是病就是貧！你是堂堂朝廷尚書嫡女，真甘心嫁給那些個小門小戶，整日裡柴米油鹽、節衣縮食！？若你娘地下有知，她會怎想？”

商老爺彷彿有些睏乏。闔目靠躺，半晌後開口道：“小巧，你但是真不肯嫁？如果不肯，我們便回了程家。但今後……”

阮小幺：“……”

“小巧！”宣明庭剛進院，便大嗓門叫道。

老夫人依言，剛要退下，又聽他道：“著人把程家的帖子拿來我瞧瞧。”

“我說結不了，就是結不了。”商老爺看了看老夫人，“你去備些禮，回了定國公，就說我這糟老頭子攀不上他高府大門。”

老爺子看了她半晌，用粗糲的手撫了撫她的頭頂心，道：“如何，小巧不肯意了？”

她點點頭，還是道：“孫女兒不肯。”

待人都走光後，阮小幺才問道：“外祖父，為何要拒了定國公府的名帖？”

說到此處，自個兒也吃了個噎。隻是甚麼？

“小巧。”商老爺一聲提示。

華娘已經夠苦的了，臨死還不得善終；現在隻留了小巧孑然一身，在家中也受儘了冷眼，本想著即便老爺莫名推了定國公的婚事，總另有一個程家，能令人滿心歆羨，她若嫁了疇昔，真當是風風觀光，今後在孃家也能抬得開端來。但是……

到了屋，柳慕雲便命人關了門，劈臉蓋臉一頓罵，“你竟然回了程家的婚事！？你明不明白這門親是天賜良機！？你……你究竟是如何想的？莫不是還想著有更好的！”

“我對不起你娘與你……”他終究將四年來一向悶在心底的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