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搶先帶人衝了出去,不一會兒,卻提了個小東西過了來。
阮小幺笑眯眯對那孩子道:“這就是爹爹。叫爹爹!”
但是她留不住想留的人。
他張了張嘴,手足亂揮,卻隻是咿咿呀呀收回了破裂的沙啞嗓音。
那孩子定定看著她,對暴怒的李季更加驚駭。
幾人目瞪口呆。
商婉容捂著肚子,眼淚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上。嘶聲尖叫。
一起上隻聞聲阮小幺東拉西扯的問東問西。那孩子隻要麼沉默不語,要麼嗚嗚哇哇不知唸叨些甚麼,彷彿還不大會說話。
商婉容被氣得麵前發黑,心頭一亂,一口血噴了出來。
“哦?”阮小幺嘲笑,“那‘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是你的嶽父。”
那小娃兒呆呆聽著世人言語,俄然似回了神兒,大聲叫了一嗓子,“我爹是李季!”
阮小幺哼了一聲,眼中儘是調侃。“抱愧,冇人教過我如何有大有小。我娘死了,雲姨姨死了,你又不在……”
李季麵色一僵。茶水潑了出來,燙了手。
她尖叫道:“滾蛋!”
商婉容再也忍耐不住,咿咿呀呀含混道:“我……求你了……我不能喝!滾蛋!”
那隻小小的、長滿了凍瘡與老繭的手漸漸伸了出來,指甲縫裡儘是泥土。
阮小幺心中一驚。
她擦了擦那孩子的臉,勉強弄得潔淨了些,才發明這是個清秀的男孩,如果打扮整齊了,還不知多敬愛。
天空中迴旋著一個小小的斑點,久久不散,清澈的長嘯之聲從廣袤而空曠的碧空之下傳來。
他呆愣愣地看著她,儘力仰著腦袋,彷彿有些不太瞭解她的話。
她寒聲道:“你也曉得對不起孩子她娘,早做甚麼去了!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為你生下了孩兒,就是任你院裡那些姬妾們隨便糟蹋的麼!”
阮小幺一向伸動手,冇動。
“你公然也是不曉得!”阮小幺哼了一聲,“那留你何用?你那娘與你一個德行!”
“那你倒是說說,我娘是誰生的?”阮小幺道。
她下巴被他鉗製著,被迫喝下了瓷瓶中的液體。
她不哭也不說話,不知在想甚麼。
“你怎可與你爹如此說話!”李季一聲吼道:“她自個兒要回的商家,我能如何!我在她心中還比不上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生孩子又怎了?女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
阮小幺板下了臉,“死光臨頭還想還價還價。”
“女人,現在天冷,你回屋吧,雲姨娘在天之靈,曉得你為她報仇,定然也會欣喜的。”柳兒忍不住再次勸到。
摩尼便又要去碰商婉容。
氛圍冷得將近結冰,柳兒鼻尖有些發紅,眼眶也有些紅,不知是凍得還是難過的。阮小幺已經在外頭站了有半個時候了。
商婉容神采絕望,伸了伸手,彷彿想抓到甚麼,卻隻觸到了摩尼的肩膀。
阮小幺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瞧瞧你現在這醜惡的模樣,我爹早把你交給我措置了。你覺得為何外祖父對你不假辭色?他早猜到我孃的死是你搞鬼。你死了,他會很歡暢!你娘呢,她頂多也就給你撒撒紙錢,不出幾日,便把你忘在腦後了。今後她隻會對我越來越好。因為我既是李家嫡長女,更是得皇上青睞,她捧我還來不及!”
阮小幺吃驚不小,忙問道:“你是誰?何故跑到我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