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不敢拂他大怒，給一邊丫環使了個眼色，讓人去了。

阮小幺心中有些酸脹，去拉了她的手，道：“女兒明白。”

宣督師對著這看似嬌俏靈巧的女兒，頭一次生出了一種寂然的有力感。

不說還好，一說宣督師更是憤怒，頭一回沖她發了脾氣，“你一個女人家，有甚前程可言！莫過於嫁個好夫婿，相夫教子，免得我與你義母日日操心！你便聽我的，莫要在那太病院中收支，李家那地兒也甭去了，就在家中，讓月娘給找個教習媽媽來！”

她悄悄吻了上去，與他耳鬢廝磨。

“何時又與皇上勾搭上的？”阮小幺平白被他一通訓，乾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冇有勾搭皇上，隻是前兩日入宮時求了他這一道口諭。小巧向來無爹孃管束，野慣了的，婚事也無需爹孃操心，夫婿自個兒選了便好！”

察罕低頭吻她，兩人氣味一剛一柔，相互交纏，垂垂讓人沉淪，捨不得罷休。

他實在氣得不清，差點冇把那傳口諭的公公打了歸去。現下想來，還是一肚子的火。

“便是那扈爾扈世子。”她道。

“為何？”宣督師各種哼了一聲，“你曉得我去那些個大人家中，他們家的女兒都是如何長成的麼！？嬌生慣養在深閨中，莫說太病院甚麼的，就是外姓男人也是不得見麵的！再瞧瞧你，哪有個大師閨秀的風采！怪不得……”

此時恰是七月初，天子朝會，訪問來使，商談和親一事。雖阮小幺已暗裡定了，但到底還要走個過場，先是天子回絕使團，後使團再進言求親，並附上牛羊千匹、仆從百人，另北地生果特產，數不堪數，這才使天子歡心。

兩人說了幾句，複都又沉默下來。半晌後，察罕道：“你師父……刺探的人說，曾見著一起商隊從河邊而過，說是救下了一人。”

宣督師在外頭繞了一圈，又黑著臉回了來，進門便板緊臉道：“小巧安在！”

何必辛辛苦苦要回北燕？在建康餬口不是很好？今後萬一要嫁人，不如就……

葉晴湖這三個字，彷彿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跟著他的死，破土而出，垂垂在心頭滋長，一點點的伸展。成了心頭的一顆刺。

前路險阻。但今後便是兩人相攜而行，再也不會踽踽一人。

宣督師又道：“再差兩小我，去太病院一趟，辭了她甚麼醫吏院吏的活計。平常是李家不待見她，現在有了我家與定國公府，她還去個勞什子太病院？”

月娘正沉默不語，見她來了，忙朝她悄悄擺了擺手，表示她先退下。

想也是，小巧天然是不曉得本身的出身的，李家固然不好，但在她心中，畢竟也是真正的家。他們一個督師府算甚麼？寄父家罷了。

“……多謝。”她澀然道。

“你！……”宣督師又氣又急，再一想她的話，卻又生了一些悲意，歎道：“你怎如此胡塗……”

阮小幺把他拉到了一條偏僻的角巷，外頭不時有人來人往，巷中卻烏黑。隻能看清近在麵前的察罕。

下人們都像看到救星普通，將人迎了出去。

阮小幺一愣，抬眼望他，見那雙彷彿閃著寒芒的鋒利眸子中，閃動著一股無法安然，當提及“比不過他”時，彷彿黯了黯。

宣督師直直愣在了那處，半晌才道：“你說甚麼？你心中已……”

下人早報知了月娘，她倉促迎了出來。替他換好衣裳，道：“小巧回李家了，說晚些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