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宛容嬌麗的麵色現在變得有些丟臉，某種閃過一絲狠意，反笑道：“過了這些年，你還是如此伶牙俐齒。不過我也就立春歸省兩日，後日便回了，此時與我辯論，是否明智？”

再過七天就到了除夕，貼庫的姑子最為繁忙，整日要出去采辦年貨，不止為一寺的大小姑子過年，還要籌辦年初前來拜佛的香客，而每當這幾日，便是弟子寮房中最熱烈的時候。

慈航寺。

連著兩回嘴上冇討著便宜，商宛容心中自是仇恨，但是轉念一想，隻要這狐媚子是為著那野丫頭小巧來的，本身便有了底氣。

阮小幺決定避遠一些，走到慧持那邊幫她年畫。

“哈，難不成你覺得是我做的？”商宛容乍然明白過來，道：“固然我是想過，不過的確不是我。”

柳慕雲輕笑，“你還想我給你供尊佛燒柱香？”

“哦？我洗耳恭聽。”

她叫來秋嵐，離了那兩人款款而去。身後柳慕雲悄悄看著，緩緩而笑。

柳慕雲道：“容夫人的性子如何，是你當說的？”

“你感覺她的度牒上刻下‘畢生為尼’，如何？”柳慕雲道。

她點點頭。

阮小幺的運氣在本身渾然不覺中，便等閒被改寫，但就算她曉得，也是無能為力。

“慕雲不知又有那裡不入夫人的眼了。不過傳聞……”柳慕雲一隻素手重捂了捂唇，道：“比來袞州城裡是不是來了個都城名倌？”

宣朝護重佛法，凡是僧尼，軌製森嚴，一旦削髮，非得必然前提不得出家，而如果度牒上刻下“畢生為僧”或“畢生為尼”字樣，則不管如何，不得出家，不得參與俗世眾事，一輩須得呆在廟庵中，參悟佛法。

柳慕雲卻笑道：“是啊，死的不明不白。”

柳慕雲此時提起這話，如同劈麵扇了她兩個巴掌，心恨又無處辯駁。

“你說的輕巧！”慧心忿忿道：“待你到那一天，準哭成淚包！”

商宛容朱唇輕勾，眸子裡冰冷一片，“瞧瞧，你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硬氣了。不過……在我麵前，你有甚麼可裝的呢？”

商宛容眉一橫，“你是何意？”

“是你不是你與我無乾，我隻是美意提示你一句，你無需再難堪那孩子，一則她不肯返來，二則她也回不來。而好事做多了，半夜是會心虛的。”

她持續點點頭。

她朝遠處望了一眼，微淺笑道：“容夫人，華娘都已經入土了，還說甚麼這類話呢。”

慧心向外看去，見阮小幺神采如常，壓根冇有涓滴悲意，不平氣道：“她必定揹著你們一小我偷偷哭呢！”

“寥完工泥碾作塵，隻要香仍舊――真是說得好。”她眼波流轉，盈盈笑道。

監院在替她的度牒刻字時，已與她講過，商家已要她歸去過年，寺了也準了三日的假。

“再過三年你就要剃頭了！”

慧持見她過來，悄悄問道：“你家是不是叫你歸去過年？”

柳慕雲也收了笑，神采淡淡道：“我尊你一聲華夫人，但你可彆忘了，我朝以孝為大，照禮數，在我叫你‘誥命’之前，你是否得先叫我一聲姨娘？”

柳慕雲不惱也不怒，隻是說道：“夏季北風朔凜，萬物儘枯，梅花便到了盛開之時；而當六合復甦，晴嵐回暖，百花儘盛，梅花卻萎落一地。可知，盛衰隻是一夕間。”

商宛容微微側目，看了她半晌，終究笑了一聲，“實在你的心機比我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