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居高臨下看著一臉肝火的李晟,豎起大拇指讚道:“不愧是我定邊軍麾下第一虎將,六萬女真鐵騎都無可何如的川浙男兒,竟然在李批示使的兩千疲兵之下,毫不抵擋,束手待斃。高!高的很啊!”
沈重說罷起家,對陳策深施一禮,然後昂聲呼道:“陳總兵威武!童總兵威武!石柱男兒威武!江浙豪傑威武!”
兩千“蒙古韃子”一鬨而散,命苦的碾子尋了個水塘,裝了兩端盔淨水給沈重送了過來。沈重也不躲避,直接用手捧水洗臉,將一臉胭脂口紅用力兒抹去。又將髮髻散開洗了洗頭,然後將潮濕的長髮向後一擼,順手脫下七彩的霓裳衣裙,換上一身青色儒衫。也不管臉上不住滴落著水滴,隨便安閒地席地而坐,讓第一次目睹沈大人真容的陳策等人,皆是麵前一亮,心中暗讚好一個風采翩翩、蕭灑不俗的少年。
沈重點頭讚歎,李晟、吳天武慚愧不已,鐵毅大聲喝道:“川浙男兒威武!”
李晟委曲道:“大人,非是末將無禮,實在是他們太氣人!”
李晟藉口嘲笑道:“遼南大勝,我定邊軍氣都冇有喘一口,就孤軍千裡,北上救濟。大人自毀形象裝女人,兩千男兒不要臉地扮韃子,趁機攻入瀋陽北門。另有千人冒死吃儘了沙子佯攻南門,終究調開了韃子主力,這纔有老子二千騎驅萬馬救了你們七千條性命。可你們呢,恥笑我們不肯血戰死守瀋陽,嘲笑我們不顧大局不肯救濟遼陽,還又冇有天理,這川浙的豪傑都是白眼狼不成?”
沈重笑道:“不敢!…”
沈重瞧著這幾位大爺們笑得彆扭子虛,便用心大聲罵道:“碾子,給老子弄盆水來,再拿身衣服,我先把這噁心的行頭去了再說。吳天武,鐵毅,你們頂了個韃子頭很威風麼,都給老子清算了。另有你們手底下那些雜碎們,一個個不覺得恥反覺得榮,都他孃的有多遠滾多遠,冇弄潔淨之前,彆來老子這裡顯眼。”
陳策指著身後雄師揚聲說道:“定邊軍不易,川浙男兒又何嘗不苦?朝廷一紙調令,三千白桿兵,六千戚家軍,另有老夫和童總兵的一千親軍,便拋下妻兒長幼,萬裡遠赴遼東,不怨不悔。”
李晟火氣雖已不再,可一想起剛纔川浙將領的冷言冷語就還是一肚子悶子。聽沈重開口扣問,便點頭晃腦嘲笑道:“千裡馳驅,於數萬建州鐵騎重圍中渾水摸魚、火中取粟,好不輕易救了這些川浙豪傑。可方纔離了險境,一個謝字還冇聽到,人家就張口一個不顧遼東大局,閉嘴一個畏戰怕死、坐失良機,還要騎著咱定邊軍的戰馬,奔赴遼陽送命充豪傑,嘿嘿,咱定邊軍救人還救出錯了。”
陳策揮手止住了喝彩,慎重對沈重說道:“沈監軍威震遼東,定邊軍救危扶困,我川浙男兒向來敬佩。孤軍千裡縱橫赫圖阿拉,鐵血遼陽力折奴酋十萬,老夫常常與人提及,都是大碗烈酒,拍案長笑。”
沈重衝著李晟一笑,說道:“李大將軍千裡救人,想來一肚子委曲,無妨先給大夥說說啟事,臊臊陳總兵他們的麪皮。”
全軍將士剛纔刀尖對麥芒,劍拔弩張氛圍嚴峻,都冇有重視到定邊軍的扮相。此時聽沈重一說,看馳名震遼東的沈監軍,那一副像是失了身的絕代才子模樣,另有兩千中心禿頂、四周捲曲著小辮的定邊軍懦夫,不由都是轟然大笑,就是陳策和童仲揆也差點憋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