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行了軍禮,退出賬外。楊雲笑道:“張將軍好威風,現在我是你麾下小兵,聽候張將軍調派。”
張國柱也笑道:“這幫兵油子,不給他們點色彩瞧瞧,他們就敢在你頭上撒尿。”
楊雲又進了門來,黃大人已進了東麵一間偌大的配房,家人們正往裡般行李箱籠,陪考、夫子們則進了西麵的一溜鬥室子,自是不在話下。
二人來到院中,天氣已大亮了,楊雲這纔看清,偌大的院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些小門洞,想必就是測驗之所。張國柱也過來,三人酬酢了幾句,張國柱指了指將軍行轅中間的一個門洞,說道:“三弟就在這間罷,離我二人近些,也好有個照顧。”
隻見其落轎之處,一名清臒老者正從轎中下來,想必就是黃大人了。隻見他穿了一身青布長衫,三角眼下留著幾綹稀朗的髯毛,也無甚希奇之處,架子卻端得實足。他獨安閒前麵昂頭走著,身後則是幾個家人,手提行李捲兒,肩扛大木箱子,手拿旱菸鍋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再今後則是五六個削瘦而又陰鶩的男人,也是穿戴一身青布長衫,手上提了行李,一言不發的很在前麵,想是黃大人府上的幕僚夫子。
楊雲笑道:“張將軍厚愛,末將受寵若驚。”
分撥完任務,二人來到東麵的一間配房,內裡竟是桌凳床榻俱全,更加可貴的是牆角還放著兩盆蘭草,平增了幾分朝氣。張國柱點頭道:“此處不錯,就做俺老張的將軍行轅了。此處隻要一張床,二弟隻要和我同塌共眠了。”
待黃大人行至門口,張國柱挺了挺了身軀,朗聲說道:“禦前帶刀行走,二品懲逆將軍,張國柱恭迎大人!”黃大人腳下也不斷,隻微微看了張國柱一眼,鼻孔裡嗯了一聲,算是打了號召,就此進了貢院大門。
前麵便熱烈了,數十個穿戴長衫的夫子們,手上提著鋪蓋行李捲兒,嘻嘻哈哈的往門內走來,想必是這賣力此次春闈彌封、謄寫和校訂的不入流小吏們。待走至門口,自發的將鋪蓋交於守門的兵卒們查抄了一番,又嘻嘻哈哈的出來了,門外就此又溫馨了下來。
兩人正談笑,門外一聲高呼:“崇年春闈主考,東閣大學士,太子太傅兼禮部尚書黃士俊黃大人到。”
楊雲又看身後,見此房間高不敷七尺,出來就得哈腰低頭,長不過五尺,深也不敷八尺,四周無窗,門也隻要齊腰高,內裡除了一桌一凳外,竟再無立錐足之地。想著張揚要在內裡待上九天,心中更不是滋味起來,感慨道:“我看這考室真如狗洞普通,在內裡豈不比坐監還不如?未免也太屈辱人了些。”
張國柱便整整衣冠,出門驅逐,楊雲則混在兵卒中暗觀。隻見門外已停了一長溜官轎,有二人抬的,也有四人抬的,最氣度的要數頭一乘八人抬的嶄新綠呢大轎。
他臉上雖是帶著笑,語氣卻有些神傷,二人便都有些沉默。又說了兩句,兵卒們開端叫起寂靜來,二人點了點頭,楊雲便走開了。
來到門口一看,招考的舉子們已經在門外等待了。有穿綾羅綢緞的,有穿粗布長衫的,豐年紀不過二十的,有雙鬢已經斑白的,有自提鋪蓋行李的,有帶著家人主子的,真小我頭攢動,無窮無儘,直有千人之眾。楊雲想在人群中找到張揚,窮儘目力也是無果,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