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的開原鐵騎在三岔口安營,彌補耗損後浪蕩在瀋陽核心,便遊離在疆場以外了。
浙兵遊擊沈良也由衷道:“當日戚帥戰法也是如此,馬帥,用兵大師也。”
布爾汗在馬背上一個工緻的翻身,狼牙棒翻飛,另一名建州馬隊連腦袋都砸爛在胸腔裡,死狀之慘令人直欲做嘔,野獸般的嚎叫聲中,一營葉赫鐵騎揮動著狼牙棒大斧頭吼怒而至,腦漿,斷臂殘肢漫天飛舞,一時候如同人間天國。
獵獵火光中馬城閉目養神,沉吟道:“諸君,兩個時候後當如何?”
馬城一笑,對仍不足力的那營浙兵大為讚美,戚帥身後多年,這營浙兵精騎仍如此堅固善戰,不由自主的懷想著浙兵鼎盛期間的英姿。一頂豐富的牛皮帳篷搭了起來,烏黑的帳篷裡俄然點起火把,讓入帳議事的世人一時候非常不適。用漆墨牛皮製成的帳篷隔斷了火光,從內裡看還是烏黑一片。
馬城擺佈親兵,開原後輩俱與有榮焉,能得首輔公子,浙兵大將的交口獎飾,開原後輩大家挺胸昂首俱是一臉得色。
帳篷內裡則是一片死寂,連傷兵也緊咬著牙齒酣然入眠。帳中,六個正副營官,布爾汗,方世鴻等人看著粗陋的遼東輿圖,一時無語,瀋陽方向動靜斷絕,沈遼本是一體,若瀋陽城破則遼陽不保,若沈遼皆失則開原勢成孤軍,隻得困守孤城了。
入夜,密林中。
方世鴻雖怠倦欲死,卻欣然道:“以三千擊數萬,屢戰屢勝,觀馬兄戰法之詭奇機變,吾本日方知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古之兵聖誠不欺我也!”
傷痕累累的開原鐵騎在五裡外換了馬,救治了傷兵,纔不緊不慢的消逝在視野裡。馬城自問能做的都做了,初度表態的開原重騎表示不俗,讓馬城心中平白多了幾分懊喪,可惜開原重騎營兵力太少,有力得救,以具裝鐵騎擊城下之軍,這本來是絕佳的戰機,隻是敵我氣力差異太大,這戰機便白白錯過了。
算上瀋陽城下那次短促突擊戰,死在開原鐵騎手中的建奴已然過千,而本身傷亡不過三百餘騎。
大部開原馬隊停下來休整,藉著夜色保護在蜜林中吃著肉乾,喝著淨水,給怠倦的戰馬喂上豆餅鹽水,數日來持續交戰,方世鴻和他的近百仆人都拖垮了,很多方府仆人在密林中倒頭便睡,連身上落滿了蚊蟲也不顧了。葉赫兵士也大多很有不耐之色,唯獨一營浙兵,四營開原後輩仍保持著充足的警戒,將邏騎暗哨放了出去。
馬城一笑,這便是古今戰術理唸的分歧了,由不得彆人不佩服。
馬城在親兵重重保護下,帶領傷痕累累的開原精騎頭也不回的撤出了疆場。
浙兵之堅固,開原後輩之軍紀嚴明,讓累垮的方世鴻大為感慨,看著幾隊開原後輩牽著戰馬,悄無聲氣走進陰沉的夜色裡,自發擔當起值夜的重擔,便是布爾汗也非常慚愧,自認葉赫精騎比之開原後輩大為不如,對馬城也更加恭敬了。
破鈔重金培養的重馬隊,很能夠幾次大戰後就傷亡殆儘了,這性價比實在太低了。
馬城唏噓,開原如果坐擁兩千重騎,冇準能踏平奴爾哈赤的中軍大營,現在卻隻能望城興歎。離開疆場三十裡外,檢點人馬,馬城嘴角都抽搐了,五百鎖甲重騎戰損了一百多,這傷亡率也委實太驚人了,終明白為甚麼重騎這一兵種會式微了。重騎衝陣結果確切驚人,但是戰損比也實在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