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嫗這才鬆了口氣，再一想到娘子平時也是偶然無肺的，除了愛好舞刀弄劍，對詩詞經文乃至於當今時世確切不如何體貼，偶爾犯一下胡塗也屬普通。

便是這一年，她趕上了他，在他的練習下，她度過了人生中一段最為殘暴卻自以為溫馨難忘的光陰，以後她被作為禮品進獻給吳王……直至入宮，今後便與之聯手對晉室王朝長達十五年的侵淫統冶。

兩個仆婦在院中掃著雪，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婢女正坐在炕上打著絡子，另有房間裡的一名正在架著一隻紫沙壺燒著茶，氛圍中流淌著一種極淡的茉莉暗香，另異化著一種說不出的奇特檀香味。

剛進屋子的陳嫗也是一驚，有些驚詫的看了看顧鈺。

燒茶的婢子含笑晏晏，忽而抬開端來對她一笑，嗔道：“娘子，你這般看著我做甚麼，莫不是又不識得阿微了！”

但她曉得，作為江東之豪的吳興沈氏之女，沈氏的嫁奩遠不止她所看到的那些。

妙微一邊笑嘻嘻的說著，一邊雙手挽起顧鈺的胳膊湊到了她麵前，可令她想不到的是，以往一向與她嘻笑打鬨直如親姐妹的顧鈺神采便是一沉。

而顧鈺卻心念電轉，望著屏風上的一幅仕女圖怔怔入迷，瞳如點漆般的眸子垂垂變得雪亮幽深。

“對不起，娘子，是奴卑賤，是奴不好。”說著，眼淚幾近都要掉了下來。

以是，這並不是夢。

惡夢？不錯，的確是一場惡夢，不過，夢醒了，也就不會再有事了。

隻是與以往顯陽殿裡日日伴隨她的阿微分歧，麵前的婢子少了幾分素淨放肆和張揚，多了幾分稚氣清澈和聰明。

顧鈺俄然問，妙微連連點了頭：“是的，娘子此次落水受了寒，暈迷了好幾天呢，娘子還說了好多胡話，可把奴嚇壞了！”

“統統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顧鈺隻是悄悄的看著陳嫗發楞，跟著她的這般盯視，腦海裡也呈現了一些幻象：血，大片的血，另有撕心裂肺的哭求聲，旋即便是草蓆一卷，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她能按照本身的大抵春秋推斷呈現在是哪幾個年間，但精確不到哪一年哪一月，便向陳嫗問了出來。

想到此處，顧鈺的眸子陡亮，這一年，她的確是因為與顧十娘辯論而雙雙落入了水中，但是卻並不是因為出錯或是誰推誰下水，她模糊記得落水後，似有一雙手冒死的拉的她的腳往水底拽，但她卻想不起事情的顛末，更不記得這個拽她的人是誰。

因為她做錯了事，被祖母懲罰，陳嫗為她求了情，以是便被祖母活活的打死，身後也被扔到亂崗廢墟中餵了禿鷹――這便是陳嫗留給她最後的一段回想影象。

“娘子纔不會指責我呢，娘子一向可喜好我了，娘子，你說是不是？”

想到這裡，陳嫗心中便有些愴然。

顧鈺的一句話頓時令妙微嚇傻了眼，趕緊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四壁發白，隻要正對床頭的牆壁中間掛著一幅簡樸的書畫，算不得甚麼名流墨寶，而全部房間裡唯兩處可觀的便隻要一張填漆懸粉紗的胡床，以及床頭的黑漆木桌上正在冒著嫋嫋輕煙的瑞金香爐。

“娘子，你如何了？但是剛纔，又做了惡夢？”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