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炭火能遣散體表的酷寒,卻遣散不了民氣中的寒意。現在的客堂內氛圍莊嚴,統統人都神采凝重,明顯,孫遂的死給費家世人帶來極大的心機壓力。
徐晉又續道:“不過眼下正有近兩千叛軍朝鉛山縣撲來,為了安然起見,門生建議費師當即舉家搬進鉛山縣城中遁藏。
費宏等人見到徐晉都彼為不測,費懋中脫口道:“子謙,你如何俄然跑來了?”
初春時節,氣候酷寒,城頭上風大,那便更加酷寒了。郭麻子和樊老七穿得厚厚的,縮著脖子,雙手抱於胸前,手掌互攏進袖子裡取暖,木柄的長槍就那樣夾在腋下,活像兩隻遲緩挪動的螃蟹。
樊老七不由嚇得縮了縮脖子,上麵凶神惡煞的敢情還是位百戶啊,咋辦?
莊園內,費家的護院老邁趙行,正批示著眾莊丁戍守,聞言不由愕了一下,趕緊攀上柵欄探頭往外望去。
趙行獵奇地打量了一眼手上纏著白布的一眾親兵,另有二牛趕著的板車。
“徐公子咋來了,話說明天中午城裡才收到寧王造反的檄文,剛纔還以寧王派人來了,實在嚇了鄙人一跳!”
費宏畢竟是見過大風波的,半晌以後便從震驚和悲哀中規複過來,謹慎翼翼地將被褥蓋好,並叫來管家妥當安設老友的屍體。
費采、費懋賢和費懋中見到孫遂的屍體,均如蒙受好天轟隆,孫巡撫竟然遇害了,現在的江西省,另有誰能掣肘得了寧王?費家高低危矣!
郭麻子從城牆的垛口探頭出去,訕訕隧道:“軍爺,縣尊大人下了死號令,咱辦差的也作不了主啊,萬望諒解小的難處。”
“甚麼!”費家世人駭然變色。
城頭上的郭麻子和樊老七見到徐晉等人分開,不由暗鬆了口氣,後者往城下不屑地吐了一口濃痰道:“呸,神情個屁,老子就猜他們是白蒙的,瞧瞧,心虛分開了吧。”
“弟兄們再加把勁,很快就到鉛山縣城了,待進城後再吃香喝辣的!”楊清騎在頓時大聲呼喊。
一眾賊兵頓時精力大震,一溜小跑起來,向著鉛山縣城北門氣勢洶洶地撲去。
徐晉黯然道:“費師,巡撫孫大人……遇害了,他白叟家的屍體就在車上!”
此時,費家莊園的柵欄大門緊閉,直通莊門的沙路上還放了十數排拒馬。
很快,厚重的實木大門被翻開,趙行率著十幾名莊丁衝出去,將攔路的拒馬全數搬開,將徐晉一行人迎了進莊園。
郭麻子和樊老七兩人均是縣衙簽押房的差役,現在也被派到城頭上巡查鑒戒了,賣力的位置恰好是北門城頭。
郭麻子昂首看了一眼鉛雲密佈的天空,用力跺了頓腳道:“我說呢,咋感受越來越冷,敢情要變天了,中午還陽光光輝,現在卻陰沉沉的,彆不是要下雪了吧?”
王林兒大聲往城頭喊:“上麵的守軍聽著,廣信府通判徐晉徐大人在此,當即翻開城門讓我等進城。”
徐晉趕緊大聲道:“趙行可在前麵?我是徐晉!”
“城下的,因為寧王起兵造反,縣尊大人有令,全城封閉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城,爾等速速拜彆,不然彆怪我們拿滾石砸你們”樊老七大聲往城下喊回。
正在此時,一行人從中府內吃緊行了出來,搶先一人五十歲許,麵方耳大,儒雅而不失威儀,鮮明恰是費宏。彆的三人彆離是費采、費懋賢和費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