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來到花梨木大畫案前，抬手將上麵的鎮紙移開些，“那人丁口聲聲要找mm，還說是主錄僧的人將其擄走。而我們那日剛巧在城南遇見了一撥官僧在抓個女人……”

紅豆在一側瞧著，不由抿唇偷笑。

想來其他的那些武將，亦是這般景象。

朱明月內心俄然生出一種不安。

紅豆道：“天然是無關呢，蜜斯都從宮中出來了，統統也灰塵落定。就算有人再想興風作浪，也不會找到我們頭上。”

朱明月就著盆裡的熱水絞了巾絹，給床榻上的人擦了把臉，“在那邊飲的酒不知，不過爹爹必定是喝輸的阿誰。”

夜風微涼，他的聲音隔著車簾傳進車內，和順和暖。

朱明月也笑起來，隔著車簾，道：“我忘了，你夙來不擅喝酒。”

紅豆說到此，壓下聲線道：“奴婢記得，他彷彿還是在建文元年封的侯呢。”

東廂的屋舍是三麵開門，兩側的抄手遊廊被裝點一新，紅漆嶄新鋥亮。靠左的窗扉敞開著，陽光順著雕花窗欞照進閣房，桌案上鋪陳開的一張宣紙，灑滿了金色碎光。

朱明月瞥見自家丫頭的鎮靜模樣，發笑道：“走吧。”

“我對雲南沐家也有些印象。何福克服擒拿刀乾孟、送歸思倫發還麓川，思倫發身後，其部族搶先分搶，就是阿誰沐晟討伐安定麓川。”朱明月道。

但願吧。

太祖爺期間將星雲集，最為稱道的統兵之將是徐達、鄧愈、常茂、藍玉、沐英等人，開疆拓土，掃蕩蠻夷，都是赫赫馳名的建國功臣。在他們以後，又有張玉、朱能、丘福、金忠之輩，幫手當今聖上，共赴靖難，改元永樂。

喝得酩酊酣醉、人事不省的朱能，是被幾個酒坊的伴計給扛返來的。看門的主子一見，趕快七手八腳地幫手將人抬進內苑的寢房裡，紅豆付清了酒錢，仆人們則忙著服侍洗漱安寢，比及朱能趴在榻上，鼾聲打得震天響，天也大亮了。

一起簡短的說話，比及了城西府邸，她幾近要昏昏睡去。馬車穩穩鐺鐺地停駐了，張輔跳上馬車，然後體貼腸撩開那道簾子。

若說張輔算是少年卿相，這個沐晟，則是不折不扣的少年將軍。

紅豆道：“蜜斯莫不是思疑阿誰沈公子所言非虛，真是姚公抓了他mm？”

朱明月道：“是很奇特。”

“嗯。”

闔上了門扉，主仆二人往東廂的寢房走。

一介平頭百姓，僅憑財力，就能讓堂堂的黔寧王那麼正視？還被帶著進了宮伴宴……

“蜜斯，奴婢聽文弼公子叫那報酬‘黔寧王’……”

凡是跟姚廣孝有關的人和事，哪一樁不奇特。讓她瞭解不了的是，姚廣孝是不是用心讓她坐到公主席上，才引得對方找上門來。

紅豆端著銅盆跨進門檻，盆裡是打好的熱水，“老爺也不知是在哪家酒坊裡喝的酒，一宿下來，統共就是幾個銀錠。”

張輔嘴角牽起淺含笑紋，“我不喜杜康，去了，恐怕要被灌得酩酊酣醉。即便明日早朝歇罷，比及後日早朝，我怕也爬不起來。”

“蜜斯，方纔衝撞我們馬車的阿誰沈姓男人，很奇特呢！”

紅豆提到“建文”二字，朱明月抬手製止了一下，轉頭望向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酣的爹爹，半張著嘴、打著呼嚕，表示紅豆跟她出去。

朱明月半闔著眼，道：“文弼你忘了，我早已經改了名字，你卻仍如小時候那般喚我。倒是這麼晚了，你怎的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