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知他是貪恐怕死的無能之輩,賣主求榮,助紂為虐,卻不知在建文帝還是皇太孫的時候,李景隆就已經藏身在了太祖爺的麾下。
李景隆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調侃,也是一笑,點頭故作無法道:“即便是李某情願、聖意恩隆,皇後殿下恐怕也不會將愛女下嫁給一個毫無建立的紈絝後輩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為卿之故,沉吟至今——”
“小國公爺這是求賢若渴,還是春日裡泛動了春思?”故此隔著屏風,朗聲念出那幾句詩,挑逗得她的丫頭春情亂動。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李景隆燦但是笑,“多時未見,可有顧慮我?”
摺扇甩開的聲音,伴跟著男人迷離動聽的腔調,透過雙扇翠繡屏風、隨風而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聲音彷彿是淬在最明麗的春光裡,絲絲入耳,讓人的心都跟著醉了,實在很難讓人忽視掉。
隻這一身穿戴,便可知其身份顯赫,貴氣逼人。
這時候,雅間外俄然呈現一抹紫袍麗影,順著樓梯正緩緩走上二樓來。因這一處是半封閉,門口擋著屏風,隻能從屏扇的折縫中看到內裡。而那燙金亮紫的煙色在陽光中一掠而過,斯須,便是一道堪比三月春水的嗓音:
紅豆悻悻地說道:“傳聞本年的春茶剛到都城,就被人給買走了,剩下的也都給了官家,都吵著讓茶商們從速再運一批過來呢。”
一貫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可貴結巴起來。
李景隆的視野不離她,眼底的笑紋更加迷離,“都道是一入宮門,斑斕繁華。珠兒你‘初到’都城,便已芳名遠播,引得熾、煦兩位皇子競相求娶。放眼全部應天府,哪家的閨女有這等天大的福分!你竟然還不滿足。”
紅豆又羞又臊地在原地打轉。
朱明月朝著她擺了擺手,表示無礙。紅豆咬唇點了點頭,便退出了雅間。
倘若這景象被旁人瞧見,不會以為她是被調戲,定是感覺她跑到這城南茶館來幽會情郎。至於這個自稱“九江”的美女人,恰是嗣位曹國公的皇親、建國功臣李文忠的獨子。
李景隆端起桌上那獨一一個茶盞,就著她方纔喝過的處所,說話就要壓口去喝。
朱明月將視野投向樓外,倘若她也能如他這般,將統統心智、才德都埋冇在暗處,擺在世人麵前的永久是最不堪的模樣,恐怕也不會被連累進這場皇室聯婚裡。
李景隆臉上的笑容明麗,扶著她擱在桌案上的手,悄悄一彈,“珠兒,我更喜好你喚我‘九江’。”
“蜜斯,這……”
“公、公子……”
朱明月將手中茶盞放下,半晌抬眸,就瞥見那呈現在雅間門口、不請自來的一名紫袍少年郎。
臨走,還瞥了那矜貴的美公子一眼。
“真戀慕的話,公主席上永平、安成兩位殿下可還尚未出閣。”
“本年的雨前茶是冇有了,想要好的,隻要比及腐敗以後。比及你大婚之日,我挑幾樣送到宮裡作為賀禮如何?”
朱明月很想感喟,豈止是擔憂。阿誰處所,她好不輕易才脫身出來,想不到這麼快就再一次向她遙遙招手,而她現在出府,躲過了那些瑣言瑣事,躲不開的倒是皇命,不過是一日拖過一日罷了。
建文元年之前,這位仰仗著乃父權勢的貴公子,一向是渾渾噩噩,秉承著李國公留下來的爵位。建文帝即位後,不知何啟事一下子甚為重用。當時宮闈殿前,老是能見到他的身影,一襲惹眼的燙金紫色雲紋錦袍,清貴俶儻,風騷不羈,不知迷倒了多少懷春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