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蓋殿內燈火透明，琉璃宮燈儘數撲滅，彷彿白天。等落了座，透過那層遮擋的紗幔，能夠瞥見劈麵坐著的文武百官——跟他們的家眷一樣，臉上堆著笑意，全部身材倒是生硬的，較著有些嚴峻和忐忑；反觀諸將，喜笑容開，相談甚歡，將本來嚴厲靜穆的殿堂襯著得一片喧嘩熱烈。

開闊的殿前廣場，殿宇重重，樓閣森森。

四周投來戀慕的目光，大多數的閨秀並不曉得她的身份，為此竊保私語一片。朱明月也不推讓，從席間起家，跟著那宮婢往北側龍椅的方向走——姚廣孝是禦前第一謀臣，又是建國第一功臣，自是坐在最靠前，卻不是東側。

“善哉，善哉，蜜斯莫非冇傳聞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姚廣孝端起翡翠酒壺，笑眯眯地給她斟了一杯屠蘇酒，“皮郛幻象，於貧僧而言，實不敷掛記。”

朱棣穩穩地坐在龍椅上，朝著朝臣揚手錶示。

“眾卿家平身——”

朱明月順著那女婢所指的方向望疇昔，驚奇了一下。

金碧光輝，氣勢恢弘。

皇上的車輦已至殿前，華蓋殿的十二扇殿門一道一道順次敞開，跟著一聲接著一聲的沉重“吱呀”聲響，鐘磬敲奏，八音齊鳴。烏黑流蘇的華蓋帶路，皇幡照後，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踏著持重而嚴肅的鼓樂，緩緩地走進大殿。

一品錦緞吉利紋的大紅鳳尾裙公主冠服，由宮裡特地送來——質料是各色紵絲、綾羅；襟上施的是蹙金繡雲霞的紋飾，鈒花金墜子，褙子上施儘繡雲紋。錦籮裙下是緋紅色的描銀繡鞋，裙襬上花團簇簇，墜下環佩叮噹。皆是遵循皇室宗親中最顯赫高貴的穿戴。

姚廣孝端著下巴，笑望著她一起走來。

顛末奉天門，起首映入視線的便是奉天殿——三大殿之首。高樓邃閣，琉璃金瓦，雙簷重脊；烤藍彩繪的繁複鬥拱，朱漆描金雕花的門窗，在明燦的燈火中收回熠熠光芒。殿旁的左廡向西邊，是文樓；右廡向東邊，則是武樓。

明燦的光暈覆蓋在周身，那衣衿和袍裾上繡著的五爪金龍，巧奪天工，精彩絕倫，氣勢逼人。在殿上的文武百官、諸般公侯、番邦使臣……無不臣服地朝著他屈身叩拜。即便是那些北軍的老臣子，彷彿也被那嚴肅的真龍之氣所震懾，麵含無窮的畏敬。

姚廣孝道：“乃父已經被封為國公爺，月兒蜜斯的身份天然就劃一於郡主。坐在公主位上，也是合規製的。”

“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這個時候，有一個宮婢前來請她，“月兒蜜斯，姚公請您疇昔坐。”

也因為生得美，很天然地讓人忽視了她身上其他的東西，比如賅博的學問、過人的才調，再比如城府、心機。

“聖上駕到！”

“在吾皇治下的江山，秉承太祖爺開辟的光輝基業，不出百年便是先人獎飾的亂世！”

“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遵循朝廷規製，官員進宮赴宴，要和其家眷分開走——官員們由皇城南端的洪武門進，過外五龍橋，走承天門，順著金水橋，過內禦河，便是通往三大殿的奉天門。家眷們則自西華門入內宮城。特彆是女眷，需過春和殿西側的禦花圃，前去後廷拜見後宮妃嬪；在隨後的宮宴上，女眷們的位置也被伶仃安排在大殿西側，前麵用絲綢簾幔嚴嚴實實地擋著，席間有各自的侍婢服侍，彰顯著皇室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