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哂然一笑,當即明白了。內心說,這劉成也忒混賬了,這類事竟然大張旗鼓地說出來,也難怪劉公如此活力。
這類事能捅出去嗎?當然不能。如果東廠做的倒也罷了,可如果查禁報館和毒打有功名的讀書人牽涉到了內閣,到時候必定是暴風驟雨,無數人搶先恐後地要去罵街、或喜滋滋地去挨廷杖了,國子監、禦使台、乃至南京六部裡的那些安逸官兒們有的是口水,你如果臉皮厚,大不了遺臭萬年,凡是你臉皮薄那麼一丁點,也隻要請辭致仕的份。
李東陽莞爾一笑,道:“這倒是個好體例,既不查禁惹人閒話,又可有所防備,這奏書便算我一份吧。”實在李東陽的內心卻有點不覺得然,不是說這個主張不好,實在難以實施。要羈繫邸報,唯有讓錦衣衛和東廠才氣卓有效果,讓朝廷命官去管,須知但凡是官,特彆是都城的官最驚駭的就是清議,一個五品的主事,管得住如狼似虎的清議嗎?這就比如是讓老鼠羈繫著貓,美滿是空談。
被劉健說中了苦衷,李東陽不由笑道:“劉公談笑了。”
劉健微微冷哼道:“比起黨爭來,再大的好處又如何?”
“昨日東廠俄然查封學而報館,緝捕讀書人與工匠多少,一夜鞭撻,如狼似虎。又栽贓學士創辦報館、妖言惑眾,栽贓讒諂,無所不消其極,罪過昭昭。門生不平,因而與東廠辯論,東廠寺人劉成氣勢放肆,指鹿為馬,更言東廠深受內閣教唆……”
李東陽忍不住微微含笑道:“此人混賬是混賬,急智也還是有的。”
李東陽籲了口氣,內心想,早知本日又何必當初!劉公這輩子隻怕還冇有吃過彆人的虧,他不由看了劉健一眼,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門生又聽人說,陛下有賢臣三人,一曰大學士劉健,二曰學士李東陽,三曰學士謝遷,此三人皆有泰初之才,賢德兼備,受陛下正視而入朝堂,因而君臣同心,開言路、建廉政、安撫四方,開泰初亂世。古之賢臣,如周公、蕭何,也不過如此。”
“我大明內閣賢才擠擠,德高望重,豈會做這等閉塞沿路、查封報館之事………劉成歪曲內閣,萬死難贖,隻不過他既是言之灼灼,門生不得不來問一問,此事是否與內閣有關。若與內閣有關,報館查禁本所該當,門生孟浪,不能體察內閣諸位學士苦心,合當請罪受罰。若與內閣無關,劉成私行查禁報館,歪曲忠良,攀咬內閣之罪,還請內閣諸學士主持公道……”
謝遷本日仍舊是一副沉默的模樣,如許的事本來就與他冇有乾係,當然是持續置身事外的好。至於李東陽把信看完,不由忍笑不由,這篇文章最出彩的處所不是文采,而是裡頭的一股子清爽勁兒,字字都藏著圈套,句句都有玄機,威脅利誘,甚麼手腕都使了,成心機,很成心機。
先是戴高帽,埋伏筆,接著是很客氣地發兵問罪,請劉健回個話,乃至還模糊有威脅的意義,隻要內閣不拿個交代出來,實在不成績隻好捅出去了。
劉健看得腦門冒盜汗,隨即嘲笑一聲道:“混賬東西!”
劉健歎口氣,道:“眼下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莫非還會有其他體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