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馬一個踉蹌，卻並未跌倒，而是持續向前跑。鮮血順著後背流下來，染得雪地一條殷紅。

胡姬一側頭，卻冇避開，爛泥流了滿臉，人群轟然叫起好來。緊接著爛菜葉夾著石塊泥團，冰雹似的飛來。押車軍士喝道：“讓開，不準打！”可聲音像水滴般刹時淹冇在大海裡。

沈鑒是美意，可他萬冇想到的是胡馬曾在幼年不止一次被抓住並挨儘毒打，是以一提起縲絏便心中驚懼。現在聽到要再把他關出來，好不輕易穩定下來的情感又崩潰了。因而他猛一推沈鑒道：“你哄人，我纔不信你呢！”然後掉頭便跑。

仲春初六，順天府還很冷。細碎的雪花在人們頭頂飄著，天空一片暗淡。西市大街上卻擠滿了人，有人乃至爬到牌坊上。他們嘴中撥出一團又一團哈氣，麵龐凍得紅紅的。

軍校再次稟告：“大人，中午已近，請驗明正身。”

沈鑒當即道：“漢人有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先奉告我，一向以來策劃的大事是甚麼？”

見眾官軍撤開，胡姬俄然哭道：“哥，你如何纔來呀！”本來這大漢恰是胡姬的兄長鬍馬。

這時沈鑒身邊的趙鐵牛大步走上去，抬手給胡姬來了個耳光。胡姬被打得滿嘴是血，卻兀自罵聲不斷。

沈鑒當即扔了長劍，大呼：“豪傑饒命，有話好說！”

胡馬怔怔的不出聲，半晌後顫聲道：“真是……真是我的好妹子！”說罷膝蓋顫栗，幾近站立不穩。他誤覺得親妹為了活命而將他出售，是以心神劇震。

胡馬躊躇半晌道：“首級讓我們暗藏到順天府，機會成熟後炸燬天子行在，再把此事栽贓給蒙前人，好讓你們兩邊開戰。”

胡馬點了點頭。

胡馬本是心腸良善之人，開初收人煽動誤入歧途。聽兩人幾句話後，心中過暴躁戾之氣忽去，是非之心頓生，顫聲道：“莫非是……我做錯了？”

沈鑒大喜。拔出佩劍高呼：“弟兄們，且隨我緝捕賊人！”說罷竟然撇了部下，單身衝上法台。

胡馬邊單手解開mm身上的繩索邊說道：“是兄長不好，讓你受委曲了。你彆怕，有這狗官給我們做擋箭牌，為兄定能帶你逃出去！”

沈鑒道：“好。另有一事，也是最首要的：你們的首級叫甚麼名字，長甚麼模樣？”

這時卻忽聽一聲馬嘶，一人嘲笑道：“好個旗牌官，竟和凶犯講代價。”言罷弓弦絕響，一支金紕箭擦著耳邊飛過，不偏不倚正釘在胡馬後心。

胡姬狠狠一頓腳：“我跟你說，明天是我和沈爺演的一齣戲，目標就是把你引出來！”

這時沈鑒也追了過來，見胡馬的屍首，不由悲忿交集，拔劍喝道：“誰殺了他，給我站出來！”

但見此人身高七尺不足，高鼻深目，生著一雙金燦燦的眸子。

沈鑒忙問：“有甚麼特性嗎？”

胡馬強打精力辯白道：“胡說，我們是為了奪回故裡，我們的奇蹟是公理的……”

沈鑒大喜道：“好！胡馬，你建功了。沈某以性命包管你冇事。你不要怕，先把刀放下，跟你mm到牢裡躲一陣子。”

押運隊轉出城門厥後到一處林子中，早有三百刀斧手齊刷刷的排好。四周高搭法台，劊子手穿一身大紅，半打赤膊，扛著鬼頭刀耀武揚威。人群中站著個青衣官人，恰是沈鑒。

劊子手滿飲一大碗烈酒，儘數噴在鬼頭刀上。然後拋棄鬢邊紅花，道一聲獲咎，橫過冷森森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