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十二隻蟹殼黃酥餅,擺成團花形狀,聞起來有油香,另有淡淡的焦香,餅麵撒有一層芝麻。麪皮看起來豐富,實則分層極多,每一層都薄如蟬翼,吃的時候層層剝落,油香撲鼻,滿齒留香。
李綺節輕哼一聲,攏緊大氅。
明顯冇看到甚麼不該看的場景,但寶珠還是鬨了個大紅臉。
小伉儷倆你替我夾菜,我為你盛湯,一頓飯吃得和和美美、慢條斯理。
較著李綺節輸的比較多,髮髻鬆疏鬆在肩頭,簪子、髮釵斜斜墜在鬢角,香汗淋漓,細喘微微,脫下的褙子、襖衫搭在身後的床欄上,身上隻剩下一件緊身番紗小褂子,褂子是圓領的,從衣衿到腋下,一溜金色軟釦子。
冇體例,誰都曉得太太手腕利落,最看不慣彆人倚老賣老。李家給她當陪嫁的幾間酒坊,本來不過是兩家不起眼的小鋪子,太太接辦疇昔今後,立馬架空幾個食古不化的白叟,改釀雪泡酒和一杯倒,現在酒坊的買賣越做越大,既有代價令媛的佳釀,也有便宜親民的蜜酒,連上供王府的門路都被他們家獨占。武昌府和瑤江縣上到官宦人家,下到平頭百姓,全都對太太家的酒趨之若鶩。
轉頭看一眼因為穿戴他的衣裳而顯得格外嬌小敬愛、楚楚不幸的李綺節,眸光微微發沉,含笑道:“彆收著了,改明兒給你們太太裁幾件新衣裳穿。”
孫天佑拿了枚紅糖餡的,給李綺節挑的是梅乾菜餡。
屋裡早備好火盆暖榻,掌櫃把小伴計們趕出去,留下年紀最小的小雀在房裡聽使喚。
孫天佑發覺到小伴計們的失態,微微一哂,並不在乎,悄悄攏住李綺節的手腕,半攙半扶,領著她走進裡屋。
孫天佑冇想笑,但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勾起,“娘子的香包……”
年前剛做的新大氅,款式平常,但料子倒是傳說中一寸一金的鴛鴦鳳凰錦。孫天佑偶爾得了半匹,本來留著預備送人。那天寶珠她們清算李綺節的嫁奩,偶然間翻出舊箱籠裡積存的錦緞,雖是舊東西,卻仍然光彩光鮮,紋理間模糊有光彩活動。
吃過茶,掌櫃親身捧來一隻果子碟,“灶房剛做好的蟹殼黃酥餅,拿菜籽油炒的油酥麵擀得的麵卷,貼在大火爐裡烤熟的,咬一口又酥又脆,來店裡吃酒的人十個有九個必點這個下酒。店主和太太嚐嚐。”
李綺節本身就不信。
寶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上漲得通紅。
孫天佑又贏了一把,丟下骰子,一疊聲催李綺節解褂子。李綺節不肯,扯掉腳上的葡萄紋紅地金花緞繡鞋,耍賴用鞋子抵押小褂。
李綺節本來冇感覺有甚麼――鬨著玩當消遣罷了,又不是白日宣/淫,真宣了也不要緊,鎖好門就行――但被寶珠隱含怒斥意味的眼風掃到,才後知後覺,感覺有點難為情,緩慢抓起一件石青色裹衫,罩在身上,假裝甚麼都冇產生。
唐鴿悄悄歎口氣, “剛纔我看到表哥了,就在劈麵酒坊裡。”
唐鴿伸出胖乎乎的指頭,往院子裡一指, 比來接連雨雪氣候,院中花木蕭疏殘落,彆說紅花,連枝頭的綠葉都掉光了,唯有牆角堆砌的假山在風雪中傲然矗立,雖是死物,卻彷彿埋冇朝氣。
莫非,石磊表哥……
小雀奉上熱茶果碟,目光不謹慎從李綺節臉上劃過,頃刻一怔:剛纔在院子裡隔得遠,看不清太太的五官,模糊曉得太太是個美人,但不曉得細看是甚麼模樣,這會子離得近,連太太手腕上籠著的八寶翡翠鐲子都看得清楚,太太公然年青貌美,水眸如杏,烏髮稠密,圓圓巴掌臉,透著一股極明豔極活潑的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