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也捂住嘴巴,一臉驚奇,兩人對望一眼,默契地分開院牆,回身進屋。
等孟春芳一行人籌辦停當時,已是巳時三刻了。
寺前的銀杏樹下搭了個草棚,棚中一張條桌,桌上備有水壺、陶碗,一旁還供了一大瓶野菊花,這是和尚給過路香客、樵夫預備的歇腳飲水之所。
從進屋後,孟雲暉一向低垂著頭,看到李綺節為他篩茶,還惦記取向她揖禮,湯汁順著他的袍角袖口流到地上,滴答作響。
寶珠舀了一大碗豆粉給孟家丫頭,丫頭千恩萬謝走了。
寶珠扯開一張醃菜貼餅,在碟子裡蘸了些油鹽豆豉,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道:“不曉得,許是孟舉人和孟娘子在吵嘴。“
寶珠有樣學樣,趴在她劈麵,恨不能把耳朵貼進牆縫裡去。
李綺節的睏乏不翼而飛,驀地來了精力,放下碗筷,趴在院牆上偷聽。
想了半天,李綺節仍然想不通楊天嬌的企圖,乾脆拋到腦後,“家裡事多,我邇來又有些咳嗽,不能陪孟姐姐一道去了。“
孟春芳畢竟是頭一回和外人一塊遠行,內心驚駭,拉著李綺節的手,說了好一陣子話,才鼓起勇氣,讓車伕解纜。
李家吃早餐時,銀樓的伴計剛走。孟家的丫頭端著一隻大木臼,找到李家,想借一碗豆粉——孟娘子叮嚀她們熬桃花麵,好給孟春芳敷臉,桃花麵必須摻豆粉,孟家的豆粉剛好用完了,去外邊買又來不及,隻能找街坊鄰居借點急用。
楊天佑一巴掌拍在阿滿腦袋上:“扣你一個月的人為。“
兩人正群情,間壁哐當一陣響,又吵嚷起來了,聽聲音,這一次動靜不小,婦人撒潑打滾的聲音中,異化著孟舉人的吼怒聲。
隻餘孟雲暉一人站在門外,形單影隻,略顯苦楚。
打他巴掌的人力度不小,纔不過半晌工夫,他的半邊臉頰已經紅腫一片,讓李綺節不由得想起寶珠蒸的蜜餡饅頭。
“您喜好李家三蜜斯是不錯。“阿滿悄悄瞥一眼楊天佑的神采,“可那李家三蜜斯不喜好您啊!“
在桂花樹底下用牙粉漱口時,模糊聞聲銀樓的伴計在孟家門外叩門。本來孟娘子嫌孟春芳的一套金金飾舊了,把金鎖金鐲金簪子送去銀樓,讓伴計重新炸一遍。銀樓曉得孟春芳急著出門,特地一大早把炸好的金飾送過來。
孟春芳盈盈一笑:“本來你愛吃瓜子,我記下了。“
楊天佑翻了個白眼:“誰要強扭了?“
寶珠望一眼屋外陰沉沉的天氣:“那大郎還不返來如何辦?昨晚都落雪籽了,越今後天越冷呢。“
李綺節想起比來的流言,暗歎一口氣,上前道:“孟姐姐已經走了,外邊風涼,四哥進屋去罷。“
“不去。“
楊天佑嗤笑一聲,暴露一口明晃晃的白牙:“娶媳婦這類事,可遇而不成求,錯過就得抱憾畢生。以是看到喜好的不能瞻前顧後,頓時就得脫手,懂不懂?又不是做買賣,還能讓你挑遴選揀、估個代價。“
他學著老爺平時說話的模樣,像模像樣歎口氣,語重心長道:“強扭的瓜,不甜。“
阿滿冷靜離楊天佑遠了些:“少爺,你隻見過那李家三蜜斯一麵,就非她不娶,未免太草率了。我們楊、李兩家本來是遠親,因為五少爺的事,現在鬨得不尷不尬的,您如何恰好就看上李家三蜜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