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恒氣得滿麵漲紅,把牙齒咬得咯咯響。
婦民氣疼萬分,摟著孟春芳不住安撫:“七娘彆怕,跟表姑回家去,鄉裡僻靜,采選使不會找到鄉間來。”
如果清朝的後妃和明朝的後妃來個選美比賽,不消說,贏的必定是明朝娘娘們。因為明朝娘娘們都是從天下幾千個秀女中脫穎而出的聰明少女,姿容妍麗,品性端莊。
李子恒牽著老牛下船,李綺節、寶珠和孟春芳緊隨厥後。
返來時氣呼呼的,一點頭車,罵道:“真冇知己!全都趁機賺黑心錢!過江竟然要七百錢!”
孟娘子特彆防備和自家隻要一牆之隔的李綺節,恐怕她帶壞孟春芳。每回李綺節上門,孟娘子如臨大敵,恨不能把孟春芳揣入口袋裡藏起來,不讓李綺節瞥見。
烏篷船在江麵上起起伏伏,悄悄搖擺,像盪鞦韆似的。
李綺節翻出一張潔淨綢絹子,給孟春芳擦臉——難怪高大姐喜好孟七娘,這麼告急的時候,她竟然還傅了鉛粉,抹了胭脂纔出門,公然是舉人家的蜜斯,和她們這些蠻丫頭不一樣。
船伕們被李綺節一噎,頓時惱羞成怒:“小娘子說的甚麼話?要不是你家小相公不講理,誰會同他磨纏?”
岸邊是等待接人的各家親戚,都躲在背風處圍著火堆烤火取暖,看到船隻泊岸,便圍攏過來認人。
李綺節抱著幾隻大承擔,走在前麵,讓寶珠轉頭去攙孟春芳,扶她走下舢板。
李綺節有些驚奇:“孟姐姐?”
招財舉著火把在牛車前邊帶路,聞聲李子恒問,一拍大腿:“鐘聲響起來的時候,村裡的人家都聞聲了,大師都趕快起來,在這裡等著城裡的親戚過江。哎,都城裡的萬歲爺爺都多大年紀了,如何又選妃?”
李子恒扶著李綺節坐上板車:“你如何來了?”
孟春芳的穿戴打扮都是照著城裡官家蜜斯來的,她又生得高挑,站在人群裡,有如鶴立雞群,格外顯眼。
“孟姐姐如何一小我?”
李綺節翻開棉被,跳下板車,拍拍狼藉的髮辮和衣衿:“算了,誰讓我們隻能搭他們的船過江呢!”
為了達到攀高枝的目標,向來鄙吝的孟娘子不吝破鈔重金,請女先生到家中傳授孟春芳琴棋書畫,一天都不放鬆。還每天讓老媽子熬些美容養顏的藥茶蔘湯,讓孟春芳當茶喝。傳聞富人家的蜜斯身上都有奇香,孟娘子也每天在家中熏香,煙燻火燎的,好幾次差點引燃蚊帳。
渡口上人荒馬亂的,孟春芳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裡見過這個陣仗,內心又急又怕,要不是看到李綺節和船伕們打嘴仗,見到個熟人,她連投河的心機都有了。
孟春芳和李綺節依依道彆,跟著婦人走了。
接下來各退一步,還價還價,最後說定過江一人五百錢。
李子恒把牛車藏在草叢裡,去渡口探聽環境。
因而這幾年每到朝廷選秀,縣裡人都會以十一響鐘聲為暗號,連夜把家中的小娘子們送到鄉間,迴避選秀。不然等順天府的內監進城來,再逃就來不及了!
孟春芳認出來接的是自家屬人,鼻子一酸,喊出一聲:“表姑!”
孟春芳接過月餅,謹慎翼翼地啃了一口。她吃東西的姿勢文雅,行動安閒,每一口咬下來的分量幾近是切確算過的,一點未幾,一點很多,手裡還拿絹子接著月餅掉下來的細渣,不會弄臟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