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還冇到吃筍的時候,桃花悄悄吐蕊,枝頭滿簇,燦若雲錦,粉黛紅顏,風情千萬。比及暑熱氣候,落英早已化為春泥,桃樹被曬得蔫蔫的,頎長尖葉子挑在細枝上,枝頭掛了累累的青白果子,壓得樹乾彎了腰,抬手便能夠到。初秋時分,桃子才垂垂染上幾絲胭脂色。本地的桃子,成熟後也隻要小娘子的半個拳頭大小,果肉薄脆,酸得倒牙,冇人愛吃。
寶珠見李綺節頭疼,自告奮勇:“三娘把二姐交給我吧,保管不出十天,她就胖起來了!”
李九冬看一眼盤子裡的鴨肉,不如何想出門,李昭節又開口催促了幾句,她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筷子。
張桂花傳聞李大姐和李二姐都不識字,心口一鬆。
李九冬從小和李昭節形影不離,姐妹倆從冇分開過,但兩人年事越大,脾氣差彆也越較著,李昭節愛熱烈,李九冬愛清淨,姐姐愛玩,mm喜好待在房裡看書繡花,不再像之前一樣密不成分。李昭節前幾次就是伶仃出去的。
李子恒恰好腸胃不適,也想吃稀飯,丫頭過來傳話,讓他去隔壁院子陪李大伯和周氏一塊用飯。
可丟下不管又不可,眼看李二姐一每天肥胖下去,等李乙和周桃姑從鎮上搬返來的時候,看到二女兒如此蕉萃,說不得還覺得李二姐在李宅受甚麼大委曲了。
曹氏讓丫頭把醬香鹵鴨送去灶房,讓切一盤送出去。
她忙裡忙外,冇時候講究飯食,吃得比昔日簡樸些。
寶珠不曉得李二姐的肥胖出於驚駭和憂愁,但她仍然自傲能夠處理李綺節的困難,因為她的手腕鹵莽直接:二姐不是瘦了嗎,那就多喂她吃點好東西唄,早也吃,玩也吃,睏覺前再喝一碗甜米酒,把二姐當作坐月子的小媳婦一樣供著,必定能養得白白胖胖的。
張桂花臉上笑容穩定:“噢?她們多大年紀?”
曹氏聽丫頭說鹵鴨是帶返來的,而不是買,那應當是從李家自家店鋪裡拿的。不過她清楚記得李家冇有賣鹵鴨的鋪子……
張桂花矜持一笑,漸漸悠悠吃了幾枚滴酥鮑螺,方故作迷惑模樣,道:“你們家來客了?”
李綺節喝了廚房送來的稀飯,吃了幾個拌了油炸的正色煎花饅頭,千層蒸餅她卻不肯吃,豆腐腦、桂花酒釀湯圓、米酒糟她都能吃上兩三碗,但蒸餅、糖糕、豆沙卷倒是一兩塊就飽了。
李昭節點點頭,“張姐姐傳聞了?我二叔娶了個新嬸子,新嬸子又帶來兩個新姐姐。”
花娘子會揀鮑螺,李家實在也有丫頭會揀,不過冇有花娘子揀的好,也及不上張家的這麼精美,並且周氏儉仆,隻要張大少奶奶登門時,纔會讓人揀上一兩盒。
早餐是讓進寶坐船去鎮上買返來的。滾燙的豆腐腦,澆了紅豆鹵子,細棉白糖,吃一口甜絲絲的。剛出爐的胡麻餅,裹的是黑油豆豉餡,抹上酥油,貼在爐子裡烤熟,撒上一層芝麻,酥脆焦香。烏黑金黃的金乳酥、金銀卷,軟綿綿鬆趴趴,吃一口就像是在咬雲朵似的。
丫頭摘了幾個快成熟的桃子,放在籃子裡,桃肉已經綻放些許,略微用力一捏,中間的桃核便鬆動脫落。
買了間壁的院子後,大房和二房分開住,李大伯和周氏仍然住本來的屋子,李子恒兄妹倆搬到這邊新院子住,李大姐和李二姐也住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