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廈裡四角都擺了獸首銅爐,內裡燒著旺旺的炭火,放開白狐褡子的榻席上,老夫人半靠在憑幾上,笑著指著案幾上幾個翻開的大妝匣子:“……那對鴿血紅的步搖是當初我嫁進崔家最喜好的,當時候還是你們曾外祖母請了姑蘇的工匠給我打的陪嫁,現在瞧著也還是都雅,隻可惜我年紀大了,可不能再像你們這般花梢了。”
崔寧也是推讓不過,謝了老夫人收下了。
見著老夫人,二夫人清楚有一肚子話要說,神采也是焦心,隻是顧明珠與崔寧都在,她反倒不好說了,隻能強笑著問候道:“老夫人身子可還好,回了族裡可還慣?那邊府裡老夫人額院子我讓人好好辦理著,如果這邊住著不慣,還是回府裡去吧。”
祖孫三人說著笑著,連內裡數九的寒意都不感覺了,隻感覺合座歡樂。
二夫人來的急,大步進了門來,口中喚著:“老夫人。”
老夫人幾人的笑容一時止住了,有些不明白,前些光陰他們才從博陵回了族裡,二房是留在博陵府裡過年,長房在安平過年,都安排安妥了,如何這眼看就要過年了,二房裡的人倒是回了族裡來呢。
安平族裡比起博陵城崔府天然要粗陋些,隻是族裡早已給長房籌辦了寬廣的院子,崔丞佳耦、崔臨佳耦、崔奕和崔寧都有各自的院落,固然不如博陵府裡那般精美,卻也是花木扶疏,古樸高雅。
她又從妝匣子裡翻出來一對白玉雕花草臂釧,也是上好的潤玉,半點瑕疵都冇有的品色,親身給崔寧戴在手上,笑眯眯左看右看:“瞧著就都雅,我年青的時候也是細細白嫩的,現在但是瞧不得了。”
老夫人還要翻箱籠,被顧明珠與崔寧齊齊勸住了,顧明珠更是笑著道:“您這內裡的好東西我們是見也未曾見過的,今後還要指著老夫人賞上一兩件呢,那裡能夠一次就給了,也好讓我們多個念想不是。”
二房的人來了?
隻是她冇有說下去,反倒是看了看顧明珠與崔寧。
既然是為了這個,她也不好再留著顧明珠姑嫂兩人在這裡聽了,便轉頭與顧明珠、崔寧二人笑了笑:“你二嬸母她們來得急,未曾遞了動靜過來,隻怕你們阿孃那邊安排宴席一時忙不過來,你們疇昔瞧瞧,也能幫她盯著點。”
不過老夫人對二房也早已悲觀,也就不鹹不淡隧道:“我舊年也在安平住過很多光陰,冇有甚麼不慣的,你大嫂嫂她們幾個也經心,我倒是安逸安閒,不必你操心了。”
老夫人神采淡了下來,叮嚀婢女請了二夫人與三郎佳耦出去,這邊嬤嬤們也知情見機地把妝匣收了起來,顧明珠與崔寧要起家告彆,卻被老夫人喚住了:“這裡是安平,是長房的處所,你們是仆人,冇有給他們讓處所的事理,就坐下來見一見吧。”
她不由地望瞭望崔瑋與鄭媛,隻見崔瑋夙來渾厚的臉上儘是陰鶩,冷冰冰地看也不看一眼坐在他身邊的鄭媛,而鄭媛這時候倒是一雙眼紅腫不堪,蠟黃的臉上粉黛不施,連頭上的釵環也不見,瑟縮著身子佝在榻席上,偶爾抬起眼看一看本身身邊的崔瑋,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隻是恰好就有絕望的事,小婢快步出去拜下:“二夫人、三郎君與三少夫人回了族裡了。”
看模樣是真的又肇事了。
崔老夫人笑得更是合不攏嘴:“瞧瞧,這就惦記上了,你們儘管念著,我這裡另有很多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