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馬車才停下來，朱紫與夫人們還將來得及清算好儀容下車，疇前麵的鳳鸞車又傳來了動靜，這一次的祭拜由德妃領著眾妃嬪表裡命婦行祭禮，天後因車馬勞累，身子不濟，隻跟著賢人拜了先帝便回馬車上歇著。

周楚楚讓人籌辦的馬車華貴得還是超乎了設想，撩開五彩蜀錦織就的馬車簾子，內裡一片堂皇，雲錦軟枕榻席，紫檔冊幾，連地氈都是波斯進貢的，樣樣精美得讓見慣了繁華的宮中朱紫們都嘖嘖讚歎。

那漆木托盤裡的祭品卻也是讓人非常吃驚，本來祭禮上擺放的多數是棗梨餅餌等平常的果餅，但是現在世人手裡捧著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一盤盤鮮美水靈靈的蜜桃與晶瑩剔透的櫻桃，香味撲鼻，讓捧著祭品的人都忍不住垂涎欲滴。

何況天後連帝陵祭奠的大事都交給了德妃，現在更是讓她領祭，言下之意也是再瞭然也冇有了。

而人們望向德妃的目光更是熱切了起來，很多親王妃與命婦更是熱絡地陪著德妃說著話，話裡話外都是疇前可貴見到的熱絡。

顧明珠行了禮，跟著人群站起家來，看著上位一臉端莊文靜的德妃，她正跟在賢人身邊向先帝敬香，彷彿一副賢能的模樣。

在世人的簇擁之下，德妃倒是冇有半點憂色，愁眉不展連連感喟：“先前我就該想到的，這一趟來帝陵舟車勞累，娘孃的身子那裡經得住，現在可如何好？”

看著李裕對著德妃那溫潤有禮的笑容，顧明珠的目光更加冰冷，看來天後的病與太子的傷勢擺盪的不止是宮中的民氣，連前朝也已經蠢蠢欲動了。

而那本來該是天後做得，這會子她做得倒也似模似樣，一旁的諸位臣工都甚少有人感覺有甚麼不對，就連賢王李裕都上前去與她作禮，笑著說著話。

隻因為六宮當中現在冇有多少妃嬪朱紫，而位居妃位的更是隻要德妃一人，最得寵的孫寶林已經冇有了身子，如果天後病重，那麼內宮還會有誰也是可想而知了。

另一名盯著那蜜桃搖了點頭：“這又是長平郡主籌辦的吧，怪不得前些光陰我聽人說沅城長公主府有十幾駕馬車日夜兼程從江夏一起奔馳而來，路上不曉得跑死了多少匹好馬，才趕在旬日以內從江夏到了長安。”

有幾位夫人小聲地群情著：“如何會有蜜桃，就是夏時在長安我都未曾見到如許好的。”

“那也趕不及呀，這蜜桃還如此素淨，隻怕是用了冰，隻是如許多的蜜桃，不知要用多少冰。”

她一疊聲叮嚀下去：“快去請盧院判來，讓他與我說一說娘娘身子如何了，要用甚麼湯藥，我這就讓人去籌辦。”

安平公主新奇了一會子，便冇了興趣，悶悶不樂地趴在馬車窗邊考慮著苦衷，顧明珠曉得她是為了太子與天後的事心境不佳，倒也不勸她，隻是拿著書卷翻看著陪她坐在一處。

人群中一個玉色袍服容顏如玉的郎君正望著她，目光裡有著絲絲暖和，化去了她臉上統統的冷意。

“……一叩首，祭皇天後土，二叩首，祭祖宗先賢，三叩首，祭先帝英魂……”禮官大聲唱著，賢人帶著德妃在上首拜倒行大禮，他們身後諸位宗室朝臣勳貴也都跟著齊刷刷拜倒，叩首施禮。

那是崔臨。

顧明珠身邊的周楚楚天然是聽到了前麵的群情，不由地挺了挺本來就筆挺的身子，瞥了一眼顧明珠，噙著絲輕視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