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外已經等了小半個時候,如許的氣候實在是冷得讓人安不住,即便馬車裡有炭盆也架不住北風掛進簾子裡來,他早已凍到手腳冰冷,看著顧明珠收了匣子才放心歸去了。
顧明珠漸漸轉轉頭,望向那張帖子:“是崔大夫人讓人送來的?”
阿碧看著不由輕笑起來,轉頭與小葵低聲道:“上回收的玉露團還在吧,這回怕是又要多一樣了。”
小圓笑著搖了點頭:“郎君隻是叮嚀小的來這裡等著,說郡主必定會回宮,讓把匣子交給郡主,說是都在匣子裡了。”
天後笑了:“也該是如此,先前聽聞府裡亂糟糟的,連個當家的主母都冇有,現在倒還像個模樣了,如此有甚麼事也能安排安妥了。”
回宮的路上,雪越下越大,雪花打在馬車的車篷上收回沙沙的聲音,如同春蠶啃著桑葉,販子上也可貴有了溫馨,陰霾的天空下夜色已經提早來臨了。
隻是不曉得收到第幾樣的時候,顧明珠那道心防才氣完整放開來。
萬事有我。
她乃至冇有問過一句匣子裡是甚麼,全然毫無來由地信賴著崔臨。
天後點點頭:“現在是誰掌著將軍府的中饋?大夫人還是二夫人?”
聽起來像是句無關緊急的問候,顧明珠內心倒是一緊,天後疇前對顧家的事並未幾過問,先前若不是她藉著安平公主的安排,隻怕她都不會理睬顧老夫人占著宣陽大長公主陪嫁的事,現在如何就……
“聽聞顧老夫人隨顧氏族裡人回了青州了?”天後倒是如有所思,“青州路途悠遠,等閒也可貴返來了。”
她測度著,輕聲道:“是,顧氏一族在青州鄉裡,老夫人這一回是回族裡榮養,山高水長路途艱钜,便是有事也不敢等閒轟動她白叟家了。”
阿碧接過那匣子,送到顧明珠手裡,那隻素麵楠木匣子觸手溫潤,讓顧明珠不感覺有些臉紅,對著小圓幾人很有幾分不安閒,她悄悄咳了一聲,問小圓:“郎君他可曾說了甚麼?”
她把帖子遞給阿碧:“收著吧,到時候隨我去離莊。”
顧明珠有些吃驚,這個時候風雪正大,崔臨會讓人送了甚麼來?
在往甘露殿的路上,顧明珠謹慎地翻開那隻匣子,望向匣子裡,卻隻見內裡裝著一塊瑩潤剔透的腰佩,上麵還繫著玉墜腳的絛子,倒是半新不舊的模樣,像是已經佩帶過的。
隻是纔到宮門口,遠遠就見一輛馬車挑著燈向著這邊駛過來,停在了她們跟前。
隻這四個字,讓顧明珠一向緊緊繃著心絃漸漸敗壞下來,在看到崔大夫人的帖子時,她昂著頭鼓起的勇氣與鬥誌在這一刻也都不能麼激昂了,彷彿如同在巨浪中鬥爭好久的小舟遠遠瞥見了一片能夠停靠避風的港灣,讓這個冬夜也變得不那麼冷僻了。
她回到書房裡,又翻開《承平雜記》,這一次倒是怔怔地捧著書卷坐在窗下,看著陰沉的天上漸漸飄起了小雪,雪花從半開的簾子裡飄落而進,點點落在顧明珠身上的紫貂翻毛坎肩上,又悄無聲氣地熔化了。
天後看著她笑了:“好,將軍府裡的事可都安設安妥了?”
她恍然想起來了,這是昔日崔臨貼身佩帶著的物件,就是他的腰佩。
若說這些年來她所受的苦,經曆的存亡是因為顧老夫人、羅氏她們,但畢竟是因為顧青,這個本來應當給她庇護的父親,卻無私軟弱得為本身找了來由躲在西北,將她親手交到一群豺狼的手中,又要她如何學會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