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那雙瑩潤通透的眼眸望向顧明玉，一言不發，看了好一會，直到瞥見顧明玉鮮豔的臉上漸漸有了不安閒之色，才淡淡開口道：“這倒是奇了，我並未曾說過要怪責她，也冇有要難堪她，為何月娘如許焦急要上門來替她賠不是？”

這倒是讓顧明月吃了一驚：“不見教引女史了？”這可不像是顧明珠能做出來的，為了曲江宴上能夠合天後孃孃的情意，不會錯了舉止端方，顧明珠想儘體例，纏著父親用了很多乾係，才從宮中請了廬陽公主的教引女史來府裡，好好教誨她宮中禮節端方。昔日裡顧明珠最為著緊地就是跟著教引女史學習宮規，對外人也是最為誇耀本身能夠獲得宮中教引女史的指導，一副勝券在握的對勁，但是本日如何會無端端找了由頭推了？

“大姐姐。”顧明月輕柔地拜下去，恭恭敬敬給顧明珠施禮。

她按捺住心機，輕聲道：“娘子，方纔西府送來的衣裙金飾都是極好的，可要讓人收好，後日穿了去杏園赴宴？”

疇前娘子性子固然嬌縱，但對她們這些貼身服侍的畢竟還是好的，有甚麼心機也不瞞著她們，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這些光陰不知如何的，娘子好似換了本性子普通，行事說話都有些讓人看不出個究竟來，就連她與阿碧都不明白娘子在想甚麼了。

看著顧明月窈窕的身影漸漸走遠，貼身婢女小葵輕聲道：“娘子，二孃子夙來性子軟和，想來的確是來替三娘子賠不是的。”

小葵有些不明白，疇前自家娘子固然對西府裡冇個好臉，但對大將軍夫人羅氏與二孃子顧明月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不曉得為何現在如此冷酷，莫非真的是因為三娘子的事惱了？但是看著卻又不像，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娘子的意義了。

來的是顧明珠身邊貼身婢女阿碧，她笑著道：“二孃子如何得閒過來了，娘子在花亭裡歇涼呢，待婢出來通傳一聲。”

顧明月走到東府府門前，昂首看著那鎏金的大長公主府牌匾好一會，才整了整衣裙，叮嚀婢女前去通稟，直到府裡的婢女前來相引，她才含笑伸謝：“有勞了，大娘子但是去見教引女史了？我等等也無妨。”

胡床上顧明珠慵懶地坐起家子來，看著顧明月：“你是來給玉娘討情的吧？”

顧明月見了來人，臉上笑容更是和順和藹：“有勞你來迎我。”

接引的婢女愣住了步子，遠遠另有一名淺碧色短襦束腰裙的婢女迎上來，微淺笑著與顧明月見禮：“二孃子來了。”

她有些摸不著腦筋了，明顯大姐顧明珠身子安然無恙，方纔在西府裡也是見她神采自如，如何會俄然推了宮中教引女史的教誨，反倒是在這裡乘涼小憩，一副安閒的模樣，要曉得後日可就是天後孃孃的曲江宴了，就是她與顧明玉都格外上心，悄悄在院子裡練習宮禮，可顧明珠卻……

顧明月水汪汪的杏眼望向碧波池上那座六角小亭，亭中四下懸著輕浮的香紗帷幔，正跟著池風悄悄飄零，模糊可見亭中擺了張胡床，有人躺在胡床上小憩著，不消說，天然就是大娘子顧明珠。

她迷惑地跟著婢女走著，順著曲盤曲折的迴廊一起走著，穿過穿堂，轉過假山花苑，徑直到了府中那一片碧波粼粼的芙蕖池旁。

顧明珠看也不看她，隻是悄悄一笑：“罷了，那就多謝你的美意了，隻是我本來也冇有上心，你應當留在玉娘那邊安撫她纔是，不必特地來替玉娘向我賠罪，隻怕她也一定領你的情。”她說著，又笑了笑，擺了擺手，讓阿碧送顧明月出去，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