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事事一定都能如願的。顧明珠唇邊那抹笑漸漸淡去。

顧明珠坐在一旁看得明白，悄悄一笑，低下頭去自飲著。郭太師固然德高望重，為先帝重臣，但畢竟年事已長，郭家後輩當中並無過分超卓之人，不免後繼有力，故而這幾位嫡出娘子的婚事是要好好籌算一番的。

太子身邊席上坐著的便是賢王李裕與顯王李密，而他們身邊的一名身著石青圓領素麵緞袍，束著銀冠玉帶，白淨清秀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看起來就如同一名平常的文弱郎君，正低著頭漸漸飲著甌中的茶湯。

一時候，席上的人有喜有憂，喜的曲直江宴上竟然有崔家嫡出郎君前來，也許還能與士族攀交一番，這是多麼容光之事，但是教人擔憂地是這宴會上不止是賢王與顯王兩位殿下，另有太子與陳留王，實在是叫人猜不透天後孃孃的心機，難不成也要替這兩位遴選婚事？

如果將自家娘子嫁給了陳留王為王妃，隻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跟著陳留王一併開罪，舉家被連累，誰又敢冒這類滅族的風險攀親呢？

席上的諸位夫人與娘子們都不由地吃了一驚，神采各彆地按捺著心境。

待到水晶珠簾響起清脆的碰撞聲，才傳來宦者大聲的叮嚀：“起。”席上的來賓紛繁起家來，回到席上坐好。

“既然是探春宴，也就不必如此拘著了，”水晶珠簾後，那把低柔沉穩的聲音傳了出來，“新科進士當中遴選兩位做探花使，去替我們探春采意吧。”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倒是神采一變，忙忙低下頭去，一旁的郭玉蘭吃驚地開了口：“是太子殿下！”

宦者恭敬地應下，到了新科進士席上叮嚀了幾句，十餘位新科進士郎官噹噹推舉了兩位出來做了探花使，鄭鈺也在內裡。

“看著這些娘子們，便記起當初我還在青州府裡的時候，也是與她們普通年紀，”珠簾後天後的聲音降落委宛，帶著點悄悄的笑意，“眨眼就是數十年風景了，連安平都與她們普通年紀了。”

就是如許一名不起眼的郎君，倒是讓席上坐著的人們不由地都目光緊了緊，他是陳留王李念，被廢的前太子。

他但是最為年青漂亮的進士郎官，又作了探花使，天然是世人諦視標核心，很多年青的娘子幾次諦視，帶著絲羞怯地望著他，郭玉蘭也是不住地往他那一處瞧著。

顧明珠清楚聽到身後一名娘子低低聲道：“這位崔家郎君真是好姿容，怨不得大家都說關隴崔家儘是人中龍鳳。”

可恰好他那姣美到精美的模樣讓一眾年青娘子們看得有些失神，舉止中的安閒不但不讓人感覺他是失態，倒感覺那是真脾氣。

席上坐著的夫人和娘子們一時如坐鍼氈，心神不定地低著頭，考慮著對策。

顧明珠與世人普通拜伏在地，看不見出去的人，隻能聞聲落在織花波斯地氈上輕巧的腳步聲，與迤邐而過的裙襬。

他那本來算得上漂亮的臉，因為那笑容變得扭曲起來，讓人忍不住生出嫌惡來。

顧明珠緩緩抬起眼，看了一眼上席，太子李弘神采委靡，眼神踏實，半靠在憑幾上，目光在女賓席上睃來睃去，最後落在一名服侍在一旁的仙顏宮婢身上，臉上暴露帶著興味的笑容。

而賜婚給陳留王，就更是叫人不寒而栗，那但是廢後陳氏之子，先前的廢太子，天後孃娘與陳氏早已是死仇，聽聞當初陳氏死於獄中之時，更是狠下謾罵之言，發誓來生為貓，天後孃娘為鼠，世世生啖其肉，自那今後太極宮中再不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