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分倉促,甘露殿裡用著的還是太後當初留下的物件,無一不讓岑芸感覺陌生,她滿心惶恐地在甘露殿裡留了兩日,卻感覺越來越不結壯,叮嚀人去請岑三夫人入宮來,她要與母親說一說話,也好曉得該如何做。
李念比起他來反而更像這座大殿的仆人,安閒地立在殿上,對著殿中那十餘位文武大臣,侃侃而談:“……先帝早有遺詔,命我秉承祖宗遺誌,統領大唐天下,匡扶社稷,隻是先帝俄然夢逝,朝中奸人當道,矇蔽天下纔會到現在境地,你等當遵守先帝詔諭,撥亂歸正纔是為臣之道。”
岑三夫人咬牙切齒:“你父親的性子你還不曉得,如果真到了那一日,隻怕他寧肯碰柱而死就義,也不會答允的。”
岑三夫人凝著淚光問道:“他這是真要篡位了?還要立你為後?”
岑三夫人忙忙擦了淚,看了看擺佈,扯出一絲笑來:“我們母女好好說說話,今兒我留在這裡陪你用飯。”
李念看著那烏壓壓拜倒的人,笑容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這一刻他離阿誰位置越來越近。
太極殿即使是被清算了一番,卻還是難掩破敗之相,金碧光輝的堂上連朱柱上那幾道鎏金蟠龍都已經被剝落下來,隻留放工駁的陳跡。
岑芸瞥見了母親,也終究眼淚落下來了,拉著她哀哀抽泣:“阿孃,現在可如何好?”
他一時出了一身盜汗,不由地朝著郭晟看疇昔,想要看看他如何辦。
但他看著縮在禦案前麵麵無人色的賢人,內心最後一點不放心都已經放下了,連天子都已經在他們手裡,誰還能竄改乾坤呢。
呂隨良的臉早已經煞白,不安地看了看擺佈,他實在是不曉得該不該開口,眼下他們幾個已經如同坐在刀尖上,如果真的擁戴陳留王的話,今後不免會被人指著脊梁罵是叛臣賊子,但是如果不承諾,那一排手持唐刀的兵士也不是都雅的。
也許是李念還想著讓岑侍郎臣服,便承諾了讓人去岑府再把岑三夫人接進宮來。
岑芸點頭,滿臉茫然:“即位大典就在後日,賢人還在他手中,倒是要親身禪位給他,再頒封後詔諭,還說要立父親為國公。”
甘露殿裡,岑芸緊繃著身子坐在榻席上,神采生硬地如同泥雕木塑,任由身邊的宮婢服侍,都是一言不發,更是對著她們的奉迎充耳不聞。
大殿裡一片死寂,冇有人想到郭晟會搶先出來,他如許曆經三朝的老臣夙來奸猾,很難會被人拿住把柄,又如何能夠這一次會如此魯莽。
隻是岑三夫人戰戰兢兢進了宮,在甘露殿見到了已經瘦了一圈岑芸,眼淚頓時就下來了:“這究竟做的甚麼孽,如何就成了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