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夫人渾厚地笑道:“阿家身子結實,聽聞老夫人壽辰,親身辦理壽禮,叮囑我送過來。”
琴娘內心一陣怦怦亂跳,在老夫人淩厲的目光下感受像是無所遁形,這麼些年在老夫人身邊,她曉得那目光中隱含著的肝火與絕望,但是已經冇有退路了,如若不是如此,她就會被嫁去蕭家,她已經探聽到了,崔大夫人就要在壽宴上幫她相看蕭家了。
二夫人與三夫人卻不一樣,二夫人目光在琴娘身上上高低下掃了一遍,像是在考慮著甚麼,三夫人看著琴娘,歎了口氣:“真是難為她了,自來得老夫人看重,爺孃又留下了那很多家財,本來能夠定一門好婚事,現在怕隻能留在府裡了。”
女眷的宴席在二層樓閣上,飄搖的帷幔外是光輝的秋景,席中坐著位素衣高冠的歌伎,悄悄敲著缶,低低唱著吳曲,比起郎君們的宴席更多了些清雅。
顧明珠冷眼看著這一出鬨劇,側過臉請請叮嚀了阿碧幾句,阿碧應下悄悄退下,去了崔大夫人的榻席邊,低聲與大夫人的貼身婢女凝香說了幾句才又退了返來。
這一幕讓鄭大夫人這幾位當家夫人們也重視到了琴娘,不由地多看了幾眼,但也因為琴孃的身份,畢竟不過看幾眼就罷了,誰也不會把一個庶女放在心上。
繁忙當中來賓總算是來齊了,宴席擺在了扶雲閣裡,寬廣的廳堂擺滿了榻席,仙顏的婢女殷勤地奉上熱騰騰的好菜與美酒,歌舞伎人奏響鼓樂舞起盤鼓,觥籌交叉之間一派歌舞昇平。
想到這裡,她一向惴惴不安的心也漸漸放下來,和婉地低著頭立在老夫人身邊,任由她們打量。
隻要能夠留在崔家,光陰久了,老夫人畢竟會心軟,諒解她這一番苦心的。
這話是說崔溫兩家的婚約,婚期就定在不久以後了。宴席上的來賓都互換了一下眼神,看向溫家的目光也龐大了很多,看模樣溫家是寧肯獲咎風頭正健的鄭家,也要跟崔家聯婚了。
她說著,抬起眼來,眼中模糊含淚哀哀望著崔老夫人,夙來和順的臉上這時候隻要期盼。
如此一來,琴娘即使有話也不好再說,起家來退回老夫人身邊坐下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老夫人的神采由駭怪漸突變成了冷僻,望了一眼琴娘,固然帶著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不及眼底,看得琴娘低下了頭。
崔老夫人有些駭怪,望向一旁的崔大夫人,用目光扣問是如何回事,崔大夫人輕歎口氣,低聲將先前在小花廳裡的事奉告了老夫人。
她伸手拉過琴娘,向崔老夫人道:“如許好的模樣與品德,難怪老夫人放在心尖尖上。”
顧明珠內心輕歎口氣,看著不遠處榻席上崔大夫人冷酷的神采,旁人或許感覺崔大夫人道情冷酷,對於琴孃的事或許也並不上心,但顧明珠卻感覺,以崔大夫人那寧折不彎的性子,隻怕對於琴娘如許煞費苦心的算計,心中已經非常不喜了吧。
她想到這裡,更是對勁地看了眼琴娘,向她笑了笑,才又收回目光與鄭大夫人撒起嬌提及話來。
二老夫人笑了笑以後,一眼瞥見了崔老夫人身後的琴娘,向老夫人歎道:“提及來還是老夫人教養得好,琴娘不但人纔出眾,就是這心性也是極好的,這時候還能念著族裡的好。”
崔老夫人不再理睬這宴席上因為琴娘引發的波瀾,倒是帶了幾分笑意與溫大夫人提及話來:“說來也有很多時候冇有見過溫老夫人了,她身子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