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再到甘露殿時，已經兜兜轉轉大半個時候了，妃嬪們已經給天後孃娘存候畢，三三兩兩退下了，各自回宮去了。

顧明珠站在甘露殿的玉階下，低著頭恭敬地等候著安平公主的召見。

天後聽她委委曲屈說著，看著她那一副低頭沮喪的模樣，不由地笑了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下可好了，有人能管著你了，不然整日裡貪玩惹事，讓我傷透了腦筋。”

如果彆家娘子也就罷了，可麵前這位明顯驃騎大將軍府的大娘子，如何會鬨出如許的笑話來？

這一處道觀灰牆青瓦，清漆的觀門緊閉著，隻要一名小道童在門外等著，見馬車過來上前打了個頓首：“敢問是顧家來的馬車嗎？”

馬車一起進了太極宮，到了千秋殿前才聽宮婢說，安平公主方纔已經去了甘露殿給天後孃娘存候，留下了話，說是顧明珠如果來了，就去甘露殿見她。

那位女史是在安平公主身邊貼身服侍的，與顧明珠倒也熟悉，本來笑著欠身說著不敢當，一昂首見了顧明珠的打扮倒是吃了一驚。

隻是她卻也不敢違背，出了殿來與顧明珠解釋了幾句，請她前去甘露殿。

進了殿門，就見一身明黃翟衣頭戴鳳冠的天後正含笑聽著安平公主的話：“……盧博士說我不通詩文，也不知史，如果真是個小郎怕是要不學無術了，還說我一人跟著二兄三兄他們一起進學不好，要替我挑個伴讀跟著去纔好呢。”

宋嬤嬤愣了愣，冇想到這青蓮觀的女冠竟然如此對待顧家的人，連見也不見，就讓她們自行安設了下來。

她像個扭股糖普通，纏著天後孃娘撒著嬌，把夙來端寂靜厲的天後纏得冇了體例，隻好點了頭：“罷了，罷了，你讓她過來發言吧，我還得看邸報，就在這裡邊看邊聽你們說話吧。”

顧明月想到這裡，手更是抓緊了那一本《南華心經》，好似要把它嵌進肉裡普通。

隻見顧明珠一身雲紋素緞襦裳竹青羅裙，頭上隻要兩支青玉釵，再冇有彆的妝點，看起來非常素樸，這倒也罷了，隻是那女史一眼認出了顧明珠穿得那一身衣裙清楚是半新不舊的，花腔也很不時髦，倒像是上一年長安風行的格式。

驪山離著長安不算近，馬車在盤曲的山道上蜿蜒而行，顧明月安溫馨靜地坐在馬車中，手裡捧著一本《南華真經》，半闔著眼低聲吟誦，身上的衣裙更是換成了素絹料子的，半點脂粉不施，一副用心靜修的模樣。

顧明月悄悄翻過一頁經籍，眉眼也不抬：“嬤嬤安排就是了，我隻要有一處清淨之地能夠每日上香誦經，為老夫人與府裡祈福就滿足了。”

宋嬤嬤打起簾子來，與那小道童笑著點頭：“恰是，有勞通傳一聲。”

這但是太希奇了，這長安很多貴府裡的夫人娘子，可從未有人穿過舊衣裙入宮覲見的，且不說寒酸，就是叫人曉得了也是個大大的笑話。

難不成顧家大娘子穿戴的是去歲的舊衣裙？

宋嬤嬤坐在一旁，斜著眼睛看著顧明月，她來時得了叮嚀，要好好“照拂”二孃子，她有甚麼行動都要留意，不成讓她再在青蓮觀裡鬨出事來。

顧明月不聲不響由著小雲扶著本身，手裡倒是緊緊攥著那本《南華真經》，垂著眼往這座樸實到不起眼的青蓮觀裡出來。

在馬車上顛簸了一日多風景，終究停在了驪山深處的青蓮觀門前。